村子裡的景象,一如之前所見。
祥和,甚至帶著幾分原始的生機。
孩子們光著腳在由廢舊輪胎堆成的小山坡上爬上爬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女人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縫補著破爛的衣物,或者分揀一些剛撿回來的“寶貝”。
空氣中依舊飄蕩著那股淡淡的肉香,但這次,陳宇他們聞到時,隻有一種發自心底的寒意。
張璐瑤和李晴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強迫自己不去想那鍋裡燉的到底是什麼。
老奶奶把他們帶到了村落邊緣的一個鐵皮屋前。
這屋子看起來是新近修補過的,比周圍其他的棚屋要整潔不少,門口還放著兩個裝滿了清水的舊油桶。
“你們就住這裡吧。”老奶奶指了指屋子,“裡麵收拾過了。吃的和水,每天會有人送過來。”
“謝謝您。”嚴正由衷地說道。
能有這麼一個地方落腳,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老奶奶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又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拄著鐵棍,轉身慢慢離開了。
陳宇推開由一整塊冰箱門板做成的房門,向內看去。
屋裡不大,但被收拾得很乾淨。
地上鋪著厚厚的硬紙板,角落裡堆著幾床看不出原本顏色但還算乾淨的被褥。
當把蘇清竹小心翼翼地放在鋪好的被褥上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從進入這座孤城開始,他們就一直在逃亡、戰鬥、躲藏,神經時刻緊繃著。
這是第一次,他們有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一個建在垃圾堆上,鄰居是食人族的家。
嗯,這設定,老帶勁了。
陳宇在心裡默默吐槽。
張璐瑤找來一塊濕布,仔細地幫蘇清竹擦拭著臉上的血汙和灰塵。
李晴則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牆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再也不想動彈。
嚴正檢查了一下門窗,確認足夠堅固後,也找了個角落坐下。
奔波和戰鬥,幾乎耗儘了這個老探員所有的精力。
“嘿,我說,”陳宇靠在門邊,看著屋裡的幾人,“感覺怎麼樣?這垃圾場五星級豪華套房,還滿意不?”
“滿意,太滿意了。”李晴翻了個白眼,“就是這客房服務有點重口味,彆的都好。話說回來,你真給錢了?一個金幣?”
“那可不,咱們是正經住戶,不是來白吃白喝的。”陳宇晃了晃叮當亂響的口袋,“以後咱們每天都得為這一塊金幣的房租發愁了。”
“行了,彆貧了。”張璐瑤白了他一眼,“不管怎麼說,總算能歇歇了。”
是啊,能歇歇了。
傍晚時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提著一個籃子走了過來。
籃子裡放著幾個黑乎乎的、像是烤紅薯的東西,還有一罐乾淨的水。
少年把東西放在門口,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轉身就跑了。
陳宇拿起一個烤紅薯,掰開,裡麵是黃色的瓤,聞起來很香。
他自己先嘗了一口,確認沒問題後,才分給眾人。
這頓飯,是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後,吃得最安穩的一頓。
沒有追兵,沒有陷阱,沒有勾心鬥角。
隻有粗糙的食物,和頭頂一片能遮風擋雨的鐵皮。
夜幕降臨。
垃圾場裡的村落沒有電燈,隻有幾處篝火在靜靜燃燒。
村民們似乎睡得很早,整個村子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寧靜。
這裡的夜晚,沒有城市裡的那種死寂,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風聲,還有一些不知名小蟲的鳴叫。
屋內,李晴和張璐瑤守著蘇清竹,已經睡著了。
嚴正本來要守夜,但被陳宇強行按了下去。
陳宇獨自一人坐在門口,看著外麵朦朧的夜色。
他能感覺到,這片寧靜之下,潛藏著一種原始而殘酷的秩序。
這些原住民,用他們的天真和野蠻,在這片被“監視者”遺棄的角落裡,活出了自己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暫時的和平能持續多久。
但他們必須利用好這來之不易的喘息之機。
他站起身,借著遠處火堆的微光,緩步走向不遠處那片被柵欄圍起來的菜園。
老奶奶說,他們自己種菜。
陳宇對這一點,始終抱有懷疑。
他走到木質的柵欄邊,伸出手,輕輕地按在了其中一根充當柱子的鐵管上。
【回溯】異能,發動。
無數紛亂的畫麵湧入腦海。
村民們在菜地裡勞作,澆水,除草……一切都很正常。
終於,找回了活著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