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疾控中心密令那一刻,林修遠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三例術後不明原因感染病例,多重耐藥鮑曼不動杆菌——這本就不是尋常小事,而疑似新型菌株的描述,更是讓他的神經瞬間繃緊。
他快步回到科室,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調出醫院近三個月ICU的所有感染病例記錄。
屏幕上數據如流水般滑動,他目光沉穩,逐一篩查、比對、標記。
幾分鐘後,五組病例突兀地躍入視線——這些患者不僅都在同一手術室接受過手術,而且術後均出現了類似感染症狀。
“有問題。”林修遠低聲道。
張敏站在一旁,一邊協助整理數據,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林醫生,你說會不會是手術室消毒流程出了問題?”
“不排除這個可能。”林修遠點頭,但眼神卻落在每份病曆中的藥物使用欄上。
張敏忽然指著屏幕一角,驚呼:“等等!他們用的都是‘康泰’牌頭孢類抗生素!而且批次編號還很接近……”
她聲音帶著一絲遲疑,卻足以激起林修遠心中驚雷。
康泰集團!
前世那家掌控整個醫療產業鏈、最終將他送上絕路的龐然大物。
它的陰影,竟在重生後的第一天就已經悄然浮現。
林修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
他知道,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而是行動的開始。
“張敏,幫我把這幾名患者的血液樣本編號列出來。”他語氣冷靜,但眼中已燃起銳利的光芒,“我需要去微生物實驗室一趟。”
“可是……你隻是實習醫生,沒有權限進入核心實驗室吧?”張敏擔憂地看著他。
“權限?”林修遠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進修學習的申請我已經提交了,理由也很簡單——我想提升自己的科研能力。”
說完,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熟人號碼。
“李建國老師,您好,我是林修遠。聽說您那邊和微生物實驗室有合作項目,我想請教一下關於細菌培養與鑒定的基礎知識,不知是否能讓我過去觀摩幾天?”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爽朗的聲音:“小林啊,不錯嘛,年紀輕輕就有這種求知欲。來吧,正好我們有個新課題需要人手。”
掛斷電話後,林修遠眼神堅定。
他要的不隻是觀摩,而是親自提取那些菌株樣本,進行基因測序。
他必須確認一件事:這批細菌是否攜帶NDM1金屬酶基因。
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耐藥基因,能讓原本有效的抗生素徹底失效,甚至導致全球範圍內的超級感染疫情。
而在前世,它正是因康泰集團為了控製市場、謀取暴利,故意放任低效抗生素流通,才在某些地區爆發性傳播。
如果這一次的情況屬實……
林修遠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前世無數病人因無藥可治而痛苦死去的畫麵。
那種無力感,那種憤怒,那種不甘,此刻如同火焰一般在他的胸膛中燃燒。
第二天一早,他便帶著張敏來到微生物實驗室。
李建國安排了一位技術員負責接待,並叮囑道:“小林是未來的潛力股,你們多教點。”
林修遠微笑致謝,隨後迅速投入工作。
在一次例行操作中,他借口“樣本分類錯誤”,悄悄將幾份關鍵菌株分離出來,並利用實驗室內一台舊型基因測序儀完成了初步分析。
當結果出現在屏幕上時,他的臉色驟然一沉。
果然——這些菌株確實攜帶有NDM1金屬酶基因!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這些術後感染並非偶然,而是有預兆的係統性風險。
更可怕的是,若不加以控製,它們極有可能通過醫護人員、醫療器械甚至是空氣傳播,造成大規模院內感染,甚至蔓延到社區。
他沒有聲張,而是迅速備份數據,關閉係統,恢複原狀。
走出實驗室時,陽光刺眼,他眯起眼睛,心跳卻異常平穩。
“林醫生,結果出來了?”張敏低聲問道。
林修遠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回答。
他心裡已經有了判斷——這不是普通的醫療事故,而是康泰集團早已布局的棋局開端。
而現在,他終於抓住了第一個突破口。
遠處,醫院的白色大樓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一座靜默的戰場。
他深知,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他轉頭望向急診科方向,那裡,李建國正從值班室走出來,眉頭緊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樣。
林修遠微微一笑,心中已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