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盛夏蟬鳴,特管局的深夜一向安靜,莫說巡邏站崗,就是隻蚊子要飛進來都得掂量掂量。
身材修長纖細的女孩緩緩走進這棟黑漆漆的房子,迎著那點細微的光,耳後的亮藍色碎發一閃一閃。
她的身上不受控製的向外溢出電弧,緊實的肌肉幾乎是止不住的輕顫,仿佛隻要卸一口氣就會被這百萬伏特的高壓電劈個灰飛煙滅。
蒼白的手指緊緊捏住門框,鋼鐵結構在她的指骨下一寸寸變形。
應驕啞著聲音,艱難開口:“……老師。”
站在床邊的白衣男人回過頭來,被白布阻擋的視線輕輕落在她身上,卻又仿佛看向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正洶湧暴動的力量。
“阿驕,彆慌。”他的聲音和緩,山泉擊石一般,瞬間滌蕩了應驕心頭的不安,“我在這裡。”
“它傷害不了你。”
她快要晉升柱國了。
從一年半以前應驕就感受到了征兆,可是先知阻止了她,讓她再等等,再等等。
直到今日。
這晉升的地基已經完全打牢,她事先通知了洛圖南,又強自平靜著騙楊翠蘭自己要出差,處理完所有的事,她才下意識的向著好友曾經住的房子走去。
……哦,不對,糖糖還沒回來。
於是她又麻木地像一節木偶似的,直挺挺地走回先知的宿舍。
放電就放電吧,就當給老師燙頭了。
她在故意壓製境界這件事,即使是陸況都不知道,他們也隻是安慰她,她年紀還小,並不急於一時。
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還有這麼個操作的。
神眷者的晉升從來不是自己能夠控製的,雖然死亡率沒有第一次覺醒那麼高,但是總歸是有風險。
可是應驕不一樣。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一樣,和所有的神眷者都不一樣。
應微知道,或許女巫、道師,他們也默認這樣的特殊情況存在於她身上。
她是隻存在於高層口中最秘而不宣的存在。
應驕最開始覺醒的隻是天眼。
在那個小山村裡,還叫做盼娣的她預知了一場原本要毀滅周邊三十多個村子的地震。
即使隻提前了三十秒,她力竭昏死,也沒能救下所有人,甚至沒來得及看一眼那個山溝溝眨眼間傾覆的慘狀。
於是先知帶走了她,將她作為【預知】的下一代來培養。
應驕本來以為自己的路就是這樣的,雖然不甘於這樣高坐樓台,卻也明白自己的使命。
她要能預知一切危險,她將成為人類的烽火台。
即使她不喜歡,她不喜歡僅僅隻能預知,知道未來,卻沒有去改變未來的能力。
直到有一天,應微突然問她。
“阿驕,如果現在你的麵前有兩條路,一條安排好的,安全的路,和一條你自己去開拓的,充滿危險的路,你會怎麼選。”
幸福平庸,和痛苦的機遇,先知給了她兩個選擇。
應驕看著老師溫和的雙眼,鬼使神差的,她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