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郴:“……”
小陸今天的攻擊性有點強。
他欲言又止言又欲,最後摸了摸自己剛剛挨了一腳的屁股,默默閉嘴了。
女巫沒有說話,實際上她現在也不太能說話,就在剛剛她探出神識動用大地之力的那一刻,虛空之中有一雙飽含惡意的目光投注下來。
但卡俄斯多少還有點理智,忌憚著那頭莫名其妙的巨龍和那個小偷背後幾個同樣不好惹的家夥。
不知道為什麼,女巫感覺現在的人界簡直脆弱得像一個失去了蛋殼保護的白煮蛋。
她的本體依舊在屏障之內與蓋亞相對而坐,兩個一模一樣的女人不約而同的抬起眼看向天空,麵上憂心忡忡。
聞人郴也一樣,他手中出現了一個黃銅羅盤,上麵的指針飛速旋轉著,他的眉頭緊鎖,時不時看一眼手機。
陰陽兄妹還沒有給他發消息,距離崔不為使用命燈秘術已經過去了超過十二個小時。
……道師,或者說天尊,他還沒有醒來。
這一輩可沒有下一個獬豸尊者可以來把他從神遊太虛中喚醒了。
……
第一波最難熬的爆發式神眷算是過去了。
至少最高危的塔爾塔羅斯和提豐,現在都已經被控製了起來。
幾個總局地下都有這樣的地方,全封閉,以道術或者魔法陣來維持它們的能量隔絕屬性,像從前的小平安,爆發完第一輪之後就是被關在這種地方。
甚至,連房間號都是一樣的。
區彆在於,過去門牌上寫的是【002.莫裡甘祝平安】,現在卻換成了【002.提豐福斯李耀輝】。
應驕站在門外,牆上二十厘米厚的單向玻璃清晰的倒映出屋裡的景象。
愛欲金索與已經破爛不堪的束縛帶交叉纏繞在仍然有十數米高的怪物身上,因為空間的限製,那個已經看不出人形的男孩不得不狼狽的蜷縮在地板上,粗壯的蛇尾擁擠成一團。
看得出來,他的狀態極其糟糕,渾身上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猙獰傷痕,最中間那個還算完整的人類頭顱麵色灰敗,嘴角鮮血淋漓。
特管局的人自然是不會對他再動手的,儘管因為提豐神眷引起的這場災難死亡人數遠遠超過了那些變態殺人案。
但誰都明白,這沒辦法,不是他,也會是彆人。
應驕凝視著弟弟嘴角的血跡,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突然意識到——沒人有興趣來虐待一個半死不活的怪物,他這些傷口是自己弄出來的,用爪子撓,控製那些肢體互相攻擊,甚至,用自己還保留著人類形態的嘴去撕咬。
他不想活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耀輝確實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至少在塔爾塔羅斯的神眷者還迷失在神域中的時候,他已經能勉強控製著自殺了。
“你得來勸勸他。”茵茵的表情苦澀,手指掐得掌心幾乎要流血。
她是全六隊和應驕認識最久的,八年了吧,看著這個瘦弱得好像一陣風都要吹倒的女孩被女巫領到她麵前,那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她。
“茵茵,你先帶她去食堂吃飯。”女巫那時候一手拿著一套新的高中課本,一手拉著這個眼神平淡成熟到與年齡不符的小姑娘。
陳茵茵就知道,這孩子身上肯定有故事。
她是所有乾員裡,唯一一個從頭到尾了解這段故事的人。
她比所有人都更明白應驕的恨。
恨楊翠蘭,恨李老漢,恨李耀輝……甚至恨她沒有鬥爭過也不夠自私的姐姐,恨她天真善良又幸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