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巷道布景裡,一切設備均已就緒。衛承踩在石板路上,威亞繩索深深勒進他的戲服,武術指導正比劃著動作要領,他卻心不在焉地頻頻側目。
片場另一端,江時鳴半張臉浸在刺目的燈光裡,眉頭緊蹙,正與梁鵬飛低聲交談著什麼。
江時鳴和衛承的助理在一處,這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一切都好起來了。
所有人聽說江時鳴要來片場探班的時候都用眼神這樣示意他。
隻有衛承自己知道,那些隱秘的、不可言說的期待,正在無聲潰爛著。
江時鳴待他確實不同。可那點不同就像沙漠裡的水窪,他拚儘全力捧在手心,最終也不過濡濕了指縫。
而那個人,生來就是乾涸的。
“就這樣,先向左,然後點一下牆頭,我們先來試一下。”
這種難度的動作戲,當然是要提前排練幾次才會正式開拍。沒有太難動作的陳縣令舉著劇本在不遠處配合著念台詞。
“小賊何必急著走?”
衛承一會兒要飛到天上,故而沒有拿劇本,隻順著接道:“官爺何必急著追?不過一個硯台而已,怎麼舍不得!”
陳縣令晃著腦袋:“莫說硯台,便是一棵雜草,又豈是你能動的?”他頓了下,讓出一會兒觀察地形的空隙,然後擺手下令道,“放箭。”
第一支箭從衛承右臉側邊飛過,衛承被威亞牽引著,足尖輕盈一點,向左躲過箭矢,踏著牆一躍而起。第二支箭隨後趕到,擦著他小腿過去,衛承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到牆上,然後臉向側邊一偏,躲過了第三支箭。
剩下那兩支箭是由武打師傅射出來的橡膠頭箭,也擦著他身子過去了,導演看得直在一旁拍手。
“好好好!就這樣!”
然而這場戲的重點還在後邊,陳縣令因懷疑江野雲與魔教有關,故而下的都是死手。見手下的箭矢被人躲過,他仍不放棄,從腰間解下長劍擲來。
這把劍按理來說應該衝著衛承喉嚨去,衛承需要在空中翻身躍到另一麵牆上才算整場武戲完成。
然而不知哪裡出了問題,這柄劍飛得太高、太快了,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便直直向著衛承腦門紮去——
“噌!”
沒有威亞助力,衛承當然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翻個大跟鬥躲過去,可以說他現在是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更要命的是,他其實應該在更早的時間發現這事給下麵打出預警的,而他因為心裡裝著事,所以一路都隻是按照肌肉記憶行動,絲毫沒預料到這兜頭而來的危機。
但好在他在這段劇情裡配的武器是重劍,劍刃足夠寬敞。
千鈞一發之際,他拔劍擋在自己身前,兩柄金屬碰在一起,發出的刺耳噪音頓時讓片場上下亂做了一團。
“怎麼回事!不是說排練的時候一定要放慢速度嗎?那邊是誰在負責!”
“衛老師沒事吧!”
“快把人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