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冬夜的寒氣撲麵而來,江時鳴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天地間寂靜無聲,隻餘他們的腳步聲在清冷的空氣裡回響。路燈將梧桐樹的枯枝投影在地麵,織成一張破碎的網,兩個人走在網中,
這個時間,這麼冷的天,整個社區仿佛隻屬於他們兩人。
“其實今天以前……”江時鳴忽然開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一直覺得我對媽媽沒有什麼期待。”
衛承放慢腳步,仍與他並肩而行。
“從小彆人就告訴我,我媽是怕被我拖累才走的,她不喜歡我,我早就知道了。”
衛承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不由分說地塞進自己大衣口袋。他繼續沉默,聽江時鳴將自己的心剖開擺在他麵前。
“但是她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麵前呢?假如她被哪家媒體找到,和那些人聯合起來要道德綁架我,我都,我都不會這樣……”
“聽著,”衛承站在原地,強硬地把江時鳴也拉住,讓他麵對自己,看著自己的眼睛,“你是你,和你來自哪裡,被誰生下來沒有關係。”
他的聲音格外堅定。
“你的價值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來證明。特彆是那些人,他們愛不愛你代表不了任何事。”
“我知道!”江時鳴忍不住吼道,“可是我好難受啊,我明明都沒見過她,我甚至都沒恨過她拋下我,為什麼我看見她那副樣子還那麼難過!”
“在乎從來都不是錯的。”
衛承的聲音裡也摻雜了絲絲顫抖。
“如果這世界上的道理、規則,隻要聽了就能懂,隻要說了就能做到,那這世界上哪還有那麼多人會犯錯?”
“所以沒關係,就算這一輩子你都還是這樣,想起來就會痛的話,那就用比疼痛更多的愛把它淹過去就好了。”
“就像、就像我們。”
“過去的某些事,如果值得痛恨,就儘管去痛恨好了。我們會有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足夠我們變得很幸福了,對吧?”
江時鳴怔怔地望著他,在衛承深邃的眼眸裡,他看不見無光的夜空,看不見路燈的柔光,看不見任何其他的東西。
——那裡麵滿滿的都隻有自己,那個慌亂、脆弱卻被全然接納的自己。
江時鳴感覺自己兩頰發燙,有些慌亂地掙開了衛承的手,低下頭去。
“也、不用那麼久……”他的聲音輕得像囈語。
“什麼?”
江時鳴抬起頭,眼神閃爍著。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說,也不用那麼久。”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飛快地向前傾身,在衛承微涼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
他們什麼都做過了,但這個落在臉上的輕吻卻比諸多肢體交纏還要讓人心動。衛承心動幾乎過速,不必靠近就能聽見一陣陣的咚咚聲了。
江時鳴把手強硬地塞回衛承的大衣口袋裡和他十指相扣。
“走吧,我們,我們彆在彆人房門口說這些。”
他彆過臉去,可衛承卻清楚地看見他通紅的耳尖,看見他微微顫抖的睫毛,也看見那偷偷抿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