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喉頭猛地一陣發癢,葉亭猝不及防地咳了出來,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四肢像被抽空了力氣,連眼皮都沉得驚人。本來帶著的包早已不知所蹤。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混雜著金屬鏽蝕的腥氣。
他努力側耳聽著,耳邊除了自己沉重的喘息聲,還有某處傳來輕微的動靜——輕微的呼吸聲,細碎的腳步,衣料摩擦牆麵的聲音,斷斷續續,若有似無。
看來,這裡人還不少。
忽然,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語調平淡,甚至帶著點莫名的隨意,“新來的,你幾歲?”
那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像是十幾歲的少年,語氣既不像挑釁,也不帶關心,更像是在例行盤問——但那份毫無感情的淡漠,像針一樣紮在神經上。
葉亭想開口,卻發現嗓子發緊,隻咳出了幾聲粗啞的氣音。
周圍一陣有氣無力的輕笑聲,不用刻意壓低了聲音說話都聽不清內容,隻能辨出多個音色:有的低沉、有的尖利。
葉亭的心沉了下去。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在腦袋村的地下室,當時破開門時,看到的不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葉亭勉強抬起眼皮,光線太暗,能分辨的隻有一片晦暗中,一道瘦削的身影緩慢靠近。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卻被冰冷堅硬的牆角死死擋住。
“我問你,幾歲?”
那人蹲在他身側,嗓音不高,卻有種與年紀不符的沉穩。
等半天不做聲,他有些不耐煩,“難道是啞巴?”
葉亭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舌頭仿佛也不聽使喚。
他喘了幾口氣,終於艱澀地擠出幾個字,“……二十。”
對方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那笑聲很輕,像刀子劃過布帛,絲絲拉拉地透著詭異。
“跟我一樣大。”那聲音說,“難兄難弟。”
他自顧自地說,“我已經來了兩天了,估計很快就輪到我了。好不容易死前能見一麵,也算有緣,我叫佟年,你呢?”
“葉亭。咳、咳咳——”葉亭緩了緩才說,“為什麼……我覺得全身使不上力氣?”
“看樣子,你也是被灑了粉迷暈了弄進來的?”佟年說,他抬手指了指幾個方向,那裡隱約躺著幾個人,“那幾個也和你一樣,是被迷暈了扔進來的。估計他們的迷藥裡麵有導致肌無力的成分。反正這幾個扔進來到現在,一直都是那副死樣,連坐起來都做不到。”
葉亭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這……自己都已經築基了,怎麼還能被普通迷藥放倒?
哇,不敢想象,如果活著出去,被恩人知道這檔事,會死得多年輕。
“你還能挪動,所以你不是被迷暈的?”葉亭現在勉強能動動腦子和嘴。
“對,我更倒黴一些,被人一記手刀乾暈了。”
“呲——聽著就挺痛的。”
“你沒看我現在還有點歪脖子的樣子?”佟年側一下頭,一下子牽扯到痛的地方,疼得齜牙咧嘴。
“太暗了,看不清。”
“你剛來,還沒適應這麼黑的環境,正常。”
“你剛才說,很快輪到你了……輪到你乾嘛?”
“被拖走啊。”
“拖去哪兒?”
“不知道,反正看到的都是半死不活地被拖走,沒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