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弋皺了皺眉頭:“你是說,靈異?”
木清望向她身後幾米遠的地方,那裡站著幾縷虛影,鬼魂們正眼巴巴地看著周弋,眼中滿是感激與不舍,似乎有話未儘,遲遲不肯離去。
她微微挑眉,語氣輕鬆隨意:“想和她道謝了再走?”
這般景象,在泠曇身邊曾屢見不鮮,木清早已習以為常,不足為奇。冤魂在得她點撥與裁斷後,心中釋然,總會誠心向她致謝,再心安理得地步入輪回。
幾個鬼魂你看我、我看你,最終一齊點了點頭。
他們是一家五口,死狀淒慘,原本被認定為集體自殺,是周弋不顧壓力、抽絲剝繭,才還原出真相,揭露了背後的謀殺與偽裝。若不是她,他們至今仍是冤魂不得超脫。
周弋注意到木清正望著她身後的某處,自言自語似地說話,眉頭輕輕皺了一下,手中的記錄筆頓住了。
“你怎麼……”
木清還沒等她說完,忽然伸手,在她眼瞼上一抹。
周弋隻覺一陣冰涼劃過眼皮,再睜眼時,眼前的世界仿佛變了色——空氣變得沉寂凝重,時間像是慢了半拍,絲絲縷縷的黑氣纏繞在空氣中,幾個半透明的人影靜靜地站在她不遠處的地方。
即使麵對的一切超出她的認知,她也沒有驚慌,隻是微微眯了眯眼,冷靜地吐出幾個字:“是你們。”
幾個鬼魂愣了片刻,像終於被看見了一般,眼神瞬間泛紅。
孫清揚顯然知道木清做了什麼,眼巴巴地看著她,眼裡分明寫著一句話:我也想看。
木清瞥了他一眼,懶得理他,“鬼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表演節目。”
說罷,她負手站在一旁,看著周弋與那幾縷執念未儘的亡魂低聲交談,神情莫名柔和了些。
而小林、小趙、小秦幾人已經麵麵相覷,表情從困惑迅速轉為驚悚——周法醫一本正經地對著空氣說話,那氣氛冷得像是有人在背後呼氣,瞬間從頭涼到腳。
那幾個鬼魂的身形微微發光,情緒逐漸平靜。
年紀最大的老婦人上前一步,朝周弋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姑娘。要不是你,我們一家人到死都背著冤屈。”
中年男人緊隨其後,神色鄭重:“你查清了真相,我們才能安心離去。你是個好人,願你此生平安。”
約莫五歲左右的一對小孩,一左一右緊緊抱著母親的腿,眼神怯生生地望著周弋。
他們張了張嘴,聲音輕得像風:“大姐姐……謝謝你。”
那一瞬間,周弋神情微動,看著他們,目光裡多了幾分柔光。
片刻後,她輕輕說道:“願你們……來生安寧。”
這時,一名勾魂陰差現身,見到木清,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即安靜地站在一旁。
“可以了,帶走吧。”木清淡淡說道。
陰差再次行禮,緩緩掏出勾魂鏈,動作溫柔而堅定,輕輕引領那些幽魂,踏上通往幽冥的歸途。那股纏繞在周圍不散的陰冷氣息,也隨之悄然消散。
木清偏過頭看她一眼,泠曇隻有在麵對這些冤魂時,才會露出那一點點溫情。
不是憐憫,也不是感傷,而是一種沉靜的尊重。
她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