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酆都大帝來不及開口,隻得迅速盤腿而坐。
丹丸入體,一股溫潤而澎湃的力量順著經脈流轉開來,他隻覺血脈翻湧,整個元神仿佛被重新洗滌、重組。
一股從未有過的充盈感從體內擴散開來,溫暖而穩重,仿佛整個人重新紮根於天地之間,哪怕閉上眼,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冥氣奔湧而來,每一絲陰冥之力都順著經脈流入體內,令人心神震顫。
一天一夜之後,酆都大帝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幽光如冷焰映在他臉上,他咧著嘴,聲音裡充滿了喜悅,“你有這種好東西,之前怎麼不拿出來?”
“東西是好,但人得值得。”
木清目光淡漠地掃了他一圈,語氣略帶嫌棄地說:“吃了是吃了,連十分之一都沒有煉化,你是真行。”
周圍的陰風吹動她月牙白的長裙,在冥火的映照下,整片生死之境都籠罩在一片幽冷而壓抑的靜謐之中。
酆都大帝鬼臉一紅,“虛不受補啊,這是天冥丹,又不是什麼雜牌藥丸,隨便一口下去就能吸收個七七八八。”
“行了,那就這樣吧。”
木清淡淡開口,將手中摘下的彼岸花輕輕拋向忘川河。
花瓣在空中劃出一道幽光的弧線,旋轉著緩緩沉入血色河水之中,隨著河流緩緩漂遠。
她的目光在花沉入水底的刹那微微凝固,隨即轉身踏入虛空,衣袂與發絲在陰風中輕輕獵獵作響,仿佛與風和霧融為一體。
隻留下一句輕語,低沉而冷冽:“好好修煉,過些天來檢驗效果……”
沒有木清在這裡守護,酆都大帝隻能回酆都冥殿,在那裡修煉至少有隻鳥,多少能保護自己。
隻是,當他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時候,看到流著血淚的桃夭,以及拿著盆在那裡呲牙咧嘴的炎煌之後,猶猶豫豫不敢進。
這殿中發生了什麼?
讓每個在裡麵的生物都想哭?
桃夭一看到站在大殿門口的酆都大帝,顧不得害怕,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飄著身子就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得更淒慘了。
“大人若是想讓我死,不需要用這些含蓄的方式!直接朝著我頭上的那個洞打一掌吧,打死就算數了。”
當初桃夭死時頭頂插著一根粗鐵釘,雖然鐵釘被處理掉,但是洞還在,隻是被隱藏了。
酆都大帝撫了撫自己的額頭,那裡沒有神經的跳動,但不妨礙他覺得頭大。
“站起來,好好說話,”他沉聲道,“這樣成什麼體統?”
可惜,被那些卷宗摧殘的桃夭實在不想再過這樣的鬼日子了。
本來挺穩重一隻厲鬼,如今哭得泣不成聲。了。
此刻,她死死地抱著酆都大帝的腿,淚水混著陰氣,聲音破碎淒涼,“大人……我不想再看卷宗了……真的看不動了……”
酆都大帝歎了口氣,耐著性子問:“羲和讓你修煉的時候,沒給你功法之類的嗎?那些卷宗……你看得懂?”
桃夭的哭聲戛然而止,整個人愣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怯怯地抬起頭,小聲嘀咕:“……說到這個,我還真沒想過。我不識字,可木清大人給的那本手冊……我怎麼看得懂的?”
她越說越覺得不對,淚水也忘了擦,整張臉寫滿了懵。
“你拿出來,我看看。”
桃夭終於鬆開抱著他腿的手,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卷貼身藏著的修煉手卷。她的指尖還微微顫著,顯然怕弄皺了那東西。
而終於得了自由的酆都大帝,低頭看看長袍上深深淺淺的血淚痕跡,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