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第一天的晨光穿過教室玻璃,林觀潮站在講台上,指尖下是嶄新的教材。
寒假的氣息還殘留在學生們的臉上——葉弗的皮膚曬黑了些,宴彥似乎長高了一點,莊知錦打著哈欠,青遙鏡片後的目光沉靜如初……
"這學期我們要講力學,"她的粉筆在黑板上劃出流暢的軌跡,"比上學期的電磁學更有意思。當然,我們先檢驗一下大家力學還記得多少吧?"
台下響起幾聲稀稀拉拉的掌聲,夾雜著金銘誇張的哀嚎:"老師!開學第一天就考試啊?"
林觀潮笑著翻開試卷冊:"隻是個小測驗,看看大家寒假有沒有複習——"
新學期就此開始了。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唯一的不同就是林觀潮的生活中又出現了一個很久都未曾出現過的人——莊錚。
再見莊錚是在新學期第一次家長會。
新學期第一次家長會正在進行,物理教研組的辦公室裡隻有林觀潮。
林觀潮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麵前的教案上投下細密的條紋。
她本該去教室旁聽——作為科任教師,這是例行公事——但張曉飛提前打過招呼,說這次家長會由他全權負責,她隻需要"隨時待命"。
"待命"什麼?她沒問,也不想知道。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節奏沉穩而克製。
"請進。"
莊錚站在門口,他今天沒穿慣常的西裝三件套,而是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襯得整個人愈發挺拔,喉結的線條在陰影裡若隱若現。
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平靜如水,卻帶著某種上位者特有的審視——不是刻意為之,而是久居高位後浸入骨髓的習慣。
莊錚抬手輕叩門框,腕表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光。
"林老師。"他聲音低沉,像是大提琴的尾音,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林觀潮的手指頓了一下。
莊錚邁步走進辦公室,皮鞋落在地板上,聲音不輕不重,卻莫名讓人屏息。
他停在距離她辦公桌半米的位置,這個距離既不會顯得冒犯,又足以讓她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氣息——昂貴、冷冽,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煙草味。
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落在他半邊肩膀上,將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淺金色的輪廓。
他微微低頭,鏡片後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唇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打擾了。
"莊先生。"林觀潮站起身,聲音比平時略微高了一點,"您是來問莊知錦的事嗎?"
莊錚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精心計算過的弧度:"林老師很敏銳。"
林觀潮隻以為莊錚是作為家長來了解莊知錦的學習情況。
"莊知錦同學這學期的物理課出勤率比上學期提高了,作業完成質量也有顯著提升……"她翻開文件夾,聲音平穩,"總之,在a01班,莊知錦同學屬於物理成績進步最大的一批學生......"
莊錚的目光卻越過她肩頭,落在辦公桌角落的相框上——那是她和奶奶在南方旅行時的合影。
"林老師,"他突然打斷她,"你在嘉德還適應嗎?"
"很好,謝謝關心......"林觀潮條件反射地回答,答完後才發現話題的跳躍似乎有點大。
莊錚走近一步,陽光從他背後照過來,將他的影子投在林觀潮的教案上,像一片突然降臨的陰雲。
莊錚作為家長來了,卻表現得對莊知錦的學習情況並不關心。
這場談話的開始和結束,對林觀潮來說都挺莫名其妙的。
家長會的隔天,林觀潮收到了第一束花。
淡藍色的繡球花,花束被包裹在霧麵紙中,絲帶係得一絲不苟,包裝紙上印著某家高級花店的ogo。卡片上隻有一行字:【今晚七點,校門口見。——莊錚】
林觀潮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很久,她想不明白莊錚為什麼約她。她和莊錚的交集僅限於麵試時的匆匆一麵,去年醫院中短暫的交談,以及家長會那天那場莫名其妙的對話。她甚至不確定他是否記得她的全名。
花被放在一旁,林觀潮繼續批改作業。但繡球花的香氣若有似無地飄過來,像某種無聲的提醒。
但接下來的幾天,莊錚的邀約越來越頻繁,午餐、咖啡、甚至周末的音樂會。每次都是差人送來精致的邀請函,本人卻從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