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冶世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使得刀刃折射的寒光在他臉上詭異地跳動。
他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掌,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肢體,而是某種背叛了他的可憎之物。
他真恨她啊,恨她那張永遠馴服順從的假麵,恨她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本性,恨她此刻平靜如水的眼神,襯得他所有的暴怒都像個無理取鬨的孩子。
她總是這樣,用那種近乎天真的眼神看著他發瘋,仿佛他所有的占有欲、所有的偏執,都不過是場可笑的獨角戲,而她隻是個被迫觀看的觀眾。
有那麼一瞬間,淩冶世甚至想過用最原始的方法結束這一切。
他凝視著匕首鋒利的刃口,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現——隻要她消失,一切就都會回歸正常了吧?他再也不用忍受這種被反複撕扯的痛苦。
原本,他的確是這樣自我、自負的人,習慣用鮮血和暴力去解決問題。
可當他嘗試著對她舉起匕首,一股巨大的恐慌先於理智席卷而來。他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等他反應過來時,匕首已經"鐺啷"一聲落在地上。
那聲響在死寂的房間裡格外刺耳,像是某種無情的嘲諷。
淩冶世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凶器,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他寧願繼續忍受這種痛苦,也不願承受沒有她的世界。
可是,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呢。
她不能這樣。
不能一次次招惹了他,讓他習慣她的存在,讓他誤以為她終於心甘情願留在他的身邊,卻又在轉身時把最珍貴的心意輕易送給旁人。
這太不公平了。
她應該付出代價,她必須付出代價,這是她應得的。也是他應得的。
淩冶世上前,扣住林觀潮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白皙的肌膚立刻泛紅。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林觀潮的臉頰,指腹摩挲著她的唇角,像是在欣賞一件精致的藏品,又像是在確認她的存在。
“盈盈。”他低聲喚道,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在呼喚一個不願歸家的寵物。
林觀潮垂著眼睫,沒有應聲。
燭光在她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遮掩了她眼中的情緒。
她其實猜得出他一直這樣稱呼她的原因——淩葉盈,他的妹妹,他的執念,他已經死去了的、永遠無法觸及的白月光。
而她,因為這具身體是淩葉盈的女兒,就要被迫成為一個扮演“盈盈”的傀儡,日複一日地活在他病態的幻想裡。
她猜想,或許淩葉盈並不是他和緋英的描述中那個驕縱的小姐,而是一個內斂溫馴的女孩。
所以,隻要她顯露出一丁點和淩葉盈不同的特質,就會被他這樣羞辱、打壓,直到她重新變回那個溫順的"盈盈"。
他真的,真的,真的太壞了。
“盈盈。”他又喚了一聲,這次加重了語氣,指尖微微用力,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這個動作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就像他一直以來對待她的方式。
林觀潮終於抬眼看他,眼底卻閃過一絲明顯的不耐。
這樣的表情,在一向性格柔軟的林觀潮身上,堪稱罕見。
“我不是盈盈。”她輕聲說,聲音很輕,卻堅定得如同誓言,“我是林觀潮。”
她的眼睛在燭光下仍然清亮得驚人。
淩冶世的手僵住了。
空氣驟然凝滯,連燭火都仿佛停止了跳動。
他盯著她,眼底翻湧著暴戾不安的情緒,像是被觸怒的野獸,又像是一個被突然揭穿謊言的孩子。
半晌,他卻忽然冷笑一聲,鬆開鉗製她下巴的手指,轉而捏住她的後頸,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在極力壓抑著某種即將爆發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