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鐘雲已經離開後,林觀潮第一時間向係統提交了登出申請。
任務已經定音,她的心力、情感和善惡觀都無法允許她在這個世界繼續下去。
她不想再麵對淩冶世的瘋狂,不想再被當成爭奪的戰利品,更不想在這個扭曲的規則下苟延殘喘。
但是,林觀潮的登出申請在第一時間並沒有得到回音。
她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手指微微顫抖著點開係統麵板,幽藍色的光屏在黑暗中浮現,冰冷的機械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異常,登出申請與當前世界運行邏輯相悖,無法執行。】
林觀潮的手指僵在半空。
難道她連選擇死亡的權利都沒有嗎?
她再次嘗試,係統卻彈出更刺目的紅色警告:
【警告:檢測到宿主體內存在“安生蠱”,生命保護機製已啟動,無法通過自殺或強製登出脫離世界。】
——是尼都。
那個瘋子給她下的蠱,竟連係統的規則都能乾預。
林觀潮緩緩閉上眼睛,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被困住了。
她絕不要繼續待在這個扭曲的世界裡。
外界的風聲越來越緊,朝廷的追兵、江湖的仇敵都在虎視眈眈,所有產業都陷入風雨飄搖。
可淩冶世卻像著了魔一般,執意要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他像是突然對世俗的儀式著了魔,事無巨細地操持著一切——一場隻存在於他幻想中的、完美的婚禮。
他命人去江南尋最上等的雲錦,繡娘們日夜不休地趕製喜服,金線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他親自挑選喜堂的布置,鎏金的燭台、朱紅的紗幔、鋪滿地麵的花瓣……奢華得近乎荒唐。
賓客名單被他反複修改,最終卻隻留下寥寥幾人。
他要的從來不是彆人的祝福。
他要的隻是宣告。宣告她是他的,永遠都是。
夜深人靜時,淩冶世會來到林觀潮的房間。她總是安靜地坐在窗邊,看著遠處的夜色,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
"你是我的妻。"淩冶世撫摸著林觀潮的臉頰,聲音溫柔得近乎詭異,像是宣告,又像是祈求。
林觀潮彆過臉,沒有回應。
淩冶世並不在意她的冷淡。
他又開始送她禮物,像是一個執著的孩子,試圖用玩具討好生氣的玩伴。
第一個禮物是房間的複原。
他命人將房間布置成從前的模樣——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是他們曾經一起讀過的,連擺放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案幾上的文房四寶按照她慣用的順序排列,連硯台裡墨汁的濃淡都恰到好處。
"記得嗎?"淩冶世站在她身後,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你總愛在這裡看書,看到睡著……"
林觀潮的目光掃過房間,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第二個禮物是一匹雪白的小馬駒。
當淩冶世牽著它來到庭院時,那匹小馬親昵地蹭了蹭林觀潮的手,發出稚嫩的嘶鳴。
它的母親是當年他們在金陵郊外騎過的那匹母馬,淩冶世費儘周折才將它尋來。
"它很溫順。"淩冶世將韁繩遞到她手中,"你可以……"
林觀潮鬆開手,韁繩落在地上。小馬困惑地歪著頭,用濕潤的鼻子碰了碰她的衣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第三個禮物是一隻異瞳波斯貓。
當淩冶世將它抱來時,那隻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露出一口細小的尖牙。它的毛色純白如雪,眼睛一藍一綠,高傲得不可一世,像極了當年的那隻。
"它會陪著你。"淩冶世將貓放在她膝上,手指微微發抖,"就像……"
貓兒在她腿上轉了個圈,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蜷縮起來。
林觀潮低頭看著它,緩緩抬起手——淩冶世的呼吸一滯——卻見她隻是輕輕地將貓推開。
他試圖用這些物件喚醒他們曾經的回憶,仿佛這樣就能讓她變回那個會對他笑、會偷偷打盹、會在他看書時安靜磨墨的林觀潮。
她像是徹底放棄了掙紮,可淩冶世卻覺得,她離他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