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午後,陽光把柏油路曬得發軟。
修宿單手搭在跑車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肋骨,那是上次在地下車庫被聶有客揍出來的傷。
這處暗傷也讓他徹底認清了一個事實:自己這幾年泡在酒局和派對裡,打架功夫早就退步到姥姥家了,連聶有客那常年端著精英架子的家夥都打不過。
修宿開著跑車拐拐進一條栽滿梧桐樹的僻靜街道,停在一家掛著“勁武館”牌子的建築前。這裡是他老哥們袁時開的巴西柔術館,袁時是退役特種兵,一手柔術在圈內出了名的狠辣。
修宿推門進去時,前台小姑娘正對著鏡子塗口紅,見他進來,眼睛亮了亮。
這小姑娘上次見過他,知道他是老板的朋友,又是一身名牌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貴,說話格外周到:“修先生來啦?老板正在上課呢。”
“上課?”修宿挑了挑眉。
袁時這家夥可不是會給自己找罪受的性格,在他印象裡,袁時隻帶過幾個專業隊的苗子,平時都是讓助教帶普通學員。
小姑娘笑得更殷勤了:“是的,在裡麵的實戰館,親自帶學員呢。您要不去辦公室等會兒?我給您泡杯茶?”
修宿擺手,徑直往裡走:“我去辦公室等他,你不用管。”
袁時的辦公室跟他本人一樣,透著股軍人的刻板——深色紅木辦公桌,牆上掛著幅“精氣神”的書法,連沙發套都是規規矩矩的深灰色。
修宿在真皮沙發上坐了沒五分鐘,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像被按在了老乾部座談會的現場。
他掏出手機刷了兩條財經新聞,又劃了劃朋友圈,結果裡麵全是些派對照片和奢侈品廣告,實在沒意思。
他索性起身,朝著練武區的方向晃過去,反正他跟袁時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走廊儘頭是間巨大的練武室,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牆,能清楚地看到裡麵的情形。修宿剛湊過去,視線就被裡麵的人影釘住了——
袁時穿著一身黑色道服,正和一個女性學員對練。
那女人穿一身雪白的道服,長發利落地束成高馬尾,發尾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角和臉頰上,卻絲毫不顯狼狽,反倒有種驚心動魄的鮮活。
最先吸引修宿的,是她身上那股狠勁:摔技時膝蓋頂得又快又準,手臂鎖技的角度刁鑽得不像個新手,哪怕被袁時壓製在地,也能借著翻滾的力道反手扣住對方的腳踝,眼神裡的倔強像淬了火的鋼針。
等她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站起來,修宿才看清她的臉——即使汗流浹背,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狼狽得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也掩不住那份驚心動魄的漂亮。
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豔麗,而是帶著點溫婉的精致,眉眼彎彎時該是極柔和的,偏偏此刻眼神銳利如刀,兩種氣質撞在一起,像冰與火的交融,看得人心裡發癢。
而袁時,那個平時嚴苛的家夥,此刻卻明顯在全心全意給她“喂招”,力道收了三分,動作慢了半拍,甚至在她快要摔倒時,會下意識伸手扶一把,卻又把技巧拆解得清清楚楚,嘴裡還不停念叨著發力要點。
兩個人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專注,拳腳相撞間,全是力量的碰撞,卻奇異地透著種張力。
修宿是出了名的顏控,此刻更是看得挪不開眼。尤其是想到這樣溫婉貌美的女性,竟然有如此強悍的力量,心臟就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莫名地有些澎湃。
直到兩人停了動作,開始收拾地上的護具,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站在玻璃牆外看了整整一節課。
女人拿起搭在欄杆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擦臉,露出光潔的下頜線。
袁時在旁邊說著什麼,兩人一起走向角落的電腦,看樣子是要複盤剛才的對練視頻。
袁時指著屏幕講解,女人微微側著頭站著,偶爾點點頭,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滑落,滴在鎖骨窩裡,像顆晶瑩的碎鑽。
袁時這才瞥見了玻璃牆外的修宿,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下意識往女人身前擋了擋,像是在故意隔絕他的視線。
等那女人拿起水杯走向茶水間,袁時才快步走過來,拉開玻璃門,語氣裡帶著不加掩飾的不善:“我今天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