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隱見覺明病弱不堪，還堅持行禮，連忙起身回禮，動作從容而恭敬。
他語氣溫和：“在下蒙山羅隱，城主多禮了。降妖除魔、護佑生靈，本是我等修者的本分，談不上辛苦。城主不必自責，眼下當務之急，是查清哀山邪祟的蹤跡，儘快救回失蹤的百姓，還這一帶安寧。城主隻需將知曉的案情細細講述，若有需要蒙山派出力之處，儘管開口，我等定不推辭。”
覺明這才緩緩坐下，他剛一落座，守在一旁的侍女便立刻上前，遞上一杯溫熱的參茶。
茶杯是精致的白瓷描金樣式，杯沿還冒著淡淡的熱氣。
覺明接過茶杯，指尖微微顫抖，他小口啜飲著茶水，蒼白的臉上終於泛起一絲微弱的血色，氣息也漸漸平穩了些。
待呼吸順暢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虛弱，卻比之前清晰了幾分：“此事要從數年前說起。起初隻是偶爾有上山采藥、砍柴的村民失蹤，我派人去山中搜尋，卻始終找不到蹤跡，隻當是遇到了猛獸。可後來，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有上山的村民，連村中在家的孩童、婦女也開始無故失蹤。”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曾派人去哀山深處探查，可派去的人要麼無功而返，要麼再也沒有回來。我猜測，定是哀山上有妖魔鬼怪作祟，隻是我手無縛雞之力，隻能組織村民加強防備，每年還會備上貢品送往哀山，祈求邪祟不要傷害百姓，可終究還是沒能護住大家……”
他所說的內容，與流度、羅隱此前從村民口中了解到的相差無幾，沒有任何新的線索。
既沒有提及邪祟的具體樣貌、能力特征，也沒有說清失蹤者之間是否有共同點，更沒有提供任何可能追蹤邪祟的蹤跡。
流度聽到這裡，忍不住皺起眉頭，語氣帶著幾分不滿：“城主所說的這些，我們早已從村民口中得知。若隻是這些信息，我們留在石窪村調查或許更好，說不定還能及時發現邪祟蹤跡，救回失蹤的孩子，何必特意來城中一趟？”
覺明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咳嗽得更厲害了，他連忙解釋：“仙長息怒，覺明並非有意隱瞞，隻是此事太過詭異，我知曉的也隻有這些。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閃爍了一下，“其實，城中近來也出了命案，好幾家青樓都有女子失蹤，而且失蹤的女子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容貌秀麗、身段窈窕之人。我本以為隻是普通的人口失蹤，可聯想到山下村落的事，才覺得或許與哀山邪祟有關，故而請諸位仙長前來，一同商議。”
觀潮坐在一旁，始終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可從覺明進來開始，她便總感覺有一道目光在暗中打量自己，那目光帶著幾分探究，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每當她抬頭看向覺明時，卻發現他要麼在低頭咳嗽，要麼在與羅隱交談，眼神坦然，仿佛之前的感覺隻是她的錯覺。
“城主可知那些失蹤女子……”
羅隱剛想追問青樓女子失蹤的細節，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名侍女，神色慌張地跪在地上：“城主！不好了！太夫人的病情突然加重，現在已經昏迷不醒了！”
覺明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原本蒼白的臉更顯慌亂：“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嗎？快！備轎！我這就回去！”
他轉身對著羅隱等人匆匆行了一禮，“諸位仙長，病情危急，覺明必須立刻回去照料，此事就先拜托諸位仙長了，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府中人即可！”
說完，便急匆匆地跟著侍從離開了。
待覺明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廳外，確認沒有他的眼線後，觀潮立刻看向流度，眼神凝重：“流度，你有沒有覺得，這位城主不對勁？”
流度也收起了之前的不滿，眉頭緊鎖：“我也覺得奇怪！他說話時，表情總是怪怪的——明明說著愧疚的話，眼神卻沒有多少自責；提到失蹤者時，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彆人的事，一點都不像關心百姓的樣子。而且他那咳嗽，總感覺有些刻意，像是裝出來的！”
“不止表情，他身上的氣息也不對勁。”觀潮語氣肯定地說道，“他雖然麵色蒼白，看起來病弱，身上卻沒有多少病氣，也沒有長期服藥留下的藥味，反而透著一股淡淡的……死氣。那種氣息很微弱，若不仔細感受，根本察覺不到，就像是生命力在慢慢流失，卻又被某種力量強行吊著。”
羅隱在一旁聽著，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他剛才並未察覺到覺明身上的異樣——作為蒙山修者，他對妖氣、邪氣極為敏感，卻對“死氣”的感知不如觀潮敏銳。
但他深知觀潮與流度的能力，也相信他們不會無的放矢，便沉聲說道：“你們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有些可疑。城主身為一方之主，麵對百姓失蹤之事，態度太過平靜，而且他刻意隱瞞城中青樓女子失蹤的事，恐怕另有隱情。接下來我們不僅要調查哀山邪祟，還要暗中查探城主的情況，說不定這兩件事之間有關聯。”
流度握緊了手中的銅錢劍，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不管他有什麼陰謀，我們都得查清楚！現在他走了，正好方便我們在城中探查。先去那些失蹤女子所在的青樓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觀潮沒有立刻附和，而是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剛才覺明那幾次若有似無的目光，又想到他身上的死氣，心中隱約有個猜測，卻又覺得太過荒謬。
“不管怎樣，我們先派人暗中監視城主府，看看城主回去後會做什麼。”羅隱很快做出決定，“另外，我們再去城中的青樓調查一下失蹤女子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觀潮姑娘，你對氣息敏感，或許能在青樓找到邪祟留下的痕跡；流度，你跟我一起去城主府附近探查，看看能不能發現些異常。”
眾人紛紛點頭，起身準備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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