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潮的指尖剛才不小心碰到了身旁一棵桃樹的枝乾,瞬間便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帶著腐朽味道的氣息順著指尖蔓延上來。
那氣息與之前在石窪村看到的黑色液體氣息相似,卻更加濃重,顯然是長期積累下來的死氣。
流度與羅隱聞言,立刻停下腳步,俯身仔細觀察。
流度湊近一顆桃子,輕輕嗅了嗅,眉頭瞬間皺起,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確實有問題!這桃子聞著表麵有股淡淡的果香,可仔細一聞,便能察覺到果香之下,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不像是正常果實該有的味道,反而像是……血腥味。”
羅隱也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桃樹的樹乾。
指尖傳來的觸感並非樹木的溫潤,而是冰冷堅硬,如同觸摸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他用指甲輕輕刮了刮樹皮,樹皮脫落下來,露出裡麵暗紅色的木質,還散發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桃木本是道家辟邪之物,能驅散妖邪,可這裡的桃樹,不僅無法辟邪,反而被死氣深度侵蝕,實在詭異。”
他修行多年,走遍通元大陸各地,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反常的情況,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觀潮走到一棵桃樹下,緩緩蹲下身子,撥開根部周圍的雜草,俯身仔細嗅了嗅土壤。
土壤的潮濕氣息中,混雜著濃重的死氣與腥氣,比果實和樹乾上的氣息還要濃烈數倍。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這土壤裡的死氣更重,恐怕樹下埋著什麼東西,這些桃樹,很可能是靠吸收那些東西的‘養分’才生長得如此茂盛。”
流度與羅隱對視一眼,都覺得觀潮的猜測極有可能。
流度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巧的桃木鏟。
這把鏟子是他專門為了挖取草藥、探查地脈所製,鏟頭鋒利,木質堅韌,還蘊含著淡淡的辟邪靈力。
他走到一棵桃樹旁,小心翼翼地挖開根部的泥土。
起初,泥土中隻有腐朽的落葉與細小的樹根,可挖了約莫半尺深後,桃木鏟突然碰到了堅硬的東西,發出“哢嗒”一聲輕響。
流度心中一緊,放慢了挖掘的速度,用鏟子一點點將周圍的泥土撥開。隨著泥土被逐漸清空,一截慘白的骨頭漸漸顯露出來。
那是一根細長的指骨,指節清晰,顯然是人類的骨骼。
流度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深挖,更多的白骨漸漸顯現出來。
它們密密麻麻地堆積在桃樹根部,有的骨骼上還殘留著未腐爛的碎肉與衣物纖維,場麵觸目驚心。
“竟然真的有白骨!”流度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手中的桃木鏟都因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這覺明,竟然把人的屍體埋在桃樹下,還用屍體的養分滋養果樹,簡直喪心病狂!”
觀潮站起身,目光掃過滿園的桃樹,心中一片冰涼。
若是每棵桃樹下都埋著屍體,那這座私府,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她不敢想象,覺明與桑芝究竟殺害了多少人,又用了何種殘忍的手段,才將這些人的屍體悄無聲息地埋在自己的私府中。
羅隱的臉色在看清樹下白骨的瞬間,徹底沉了下來,原本溫潤的眼眸中翻湧著冰冷的怒火。
他緩緩站起身,寬大的袖袍在夜風中微微飄動,目光如利刃般掃過滿園枝繁葉茂的桃樹。
那些掛滿枝頭的桃子,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誘人的果實,而是沾染了鮮血與罪惡的毒物。
“看來這滿園的桃樹,都是用屍體澆灌的。”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覺明與桑芝,絕對脫不了乾係!這些白骨,恐怕隻是冰山一角,那些失蹤的村民、孩童,說不定都成了這果樹的‘養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他們,查清所有真相,還那些枉死的受害者一個公道!”
觀潮站在一旁,指尖輕輕拂過桃樹粗糙的樹乾,冰涼的觸感讓她心中寒意更甚。
她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上。
私府內的氣息複雜而混亂,有草木的氣息,有泥土的氣息,更有濃得化不開的死氣與腥氣。
這些氣息如同無數條絲線,纏繞在一起,指引著她尋找最核心的源頭。
片刻後,觀潮猛地睜開眼睛,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她抬起手,指向私府深處那片被黑暗籠罩的區域:“死氣最重的地方在那邊,那裡的氣息渾濁而邪惡,應該是他們藏匿的地方,也是處理屍體的核心區域。我們往那邊走,腳步輕些,彆驚動了裡麵的人。”
流度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握緊手中的銅錢劍,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預熱。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過去!若是讓他們跑了,不知還會有多少人遭殃!”
三人不再猶豫,如同三道黑影,沿著桃樹間的小路,朝著私府深處潛行。
路上偶爾遇到巡邏的守衛,這些守衛穿著黑色的製服,手持長刀,腳步沉重地在園內走動,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暗處的危險。
流度與羅隱憑借著多年的修行,身形輕盈如貓,總能在守衛轉身的瞬間,躲到桃樹或假山後麵。
觀潮則依靠著敏銳的感知,提前預判守衛的路線,帶著兩人巧妙避開。
越往私府深處走,空氣中的死氣與腥氣便越濃烈,像是無形的毒霧,鑽入鼻腔,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讓人呼吸都變得困難。
觀潮忍不住用衣袖捂住口鼻,眉頭緊緊皺起。
就在這時,一座池塘突然出現在眼前。
池塘的麵積不大,水麵漆黑如墨,沒有一絲波紋,像是一塊巨大的黑曜石,將周圍的黑暗都吸了進去。
池塘周圍種滿了垂柳,枝條早已失去了應有的翠綠,呈現出詭異的灰黑色,乾枯的葉子垂落在水麵上,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生機。
觀潮快步走到池塘邊,俯身將手輕輕靠近水麵,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
她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水下的氣息,突然,眼前一亮,猛地睜開眼睛:“這裡有暗道!水下的石壁是空的,而且那股邪惡的氣息,就是從下麵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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