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是個極其稱職的導遊。
他沒有帶林觀潮去聖薩那些遊客紮堆的熱門景點,反而熟門熟路地領著她鑽進了老城區縱橫交錯的小巷。
那些藏在繁華表象背後的市井角落,沒有精致的櫥窗,沒有喧囂的叫賣,卻藏著這座城市最鮮活的靈魂。
他們走過鋪著青石板的窄巷,牆壁上爬滿了紫色的三角梅,花瓣落在肩頭,帶著淡淡的清香;路過一家開了三十年的麵包店,店主是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
林觀潮背著帆布包,手裡拿著相機,時不時停下腳步,按下快門。
她拍下巷口下棋的老人,他們皺著眉頭思考的模樣格外認真;拍下市集裡給孩子買糖果的母親,眼神裡滿是溫柔;拍下牆角曬太陽的貓,慵懶地蜷縮著,尾巴輕輕晃動。
林觀潮不停地按動快門,這些細碎的畫麵,沒有刻意的構圖,卻滿是聖薩最真實的模樣——不是旅遊手冊上的精致,而是市井生活裡的煙火氣。
“你好像很喜歡拍照?”托比看著她不停按快門的樣子,好奇地問。
他很少見有人會對這些“不起眼”的場景如此著迷,大部分遊客隻會對著紀念碑和網紅建築拍照。
“嗯,我覺得攝影和繪畫是相通的,”林觀潮笑著說,調出剛才拍的照片給他看,屏幕裡的畫麵鮮活而生動。
“有時候看到喜歡的畫麵,會先拍下來,等回去再慢慢琢磨怎麼畫進作品裡。這些真實的生活場景,比任何靈感都更有力量。”
托比看著照片裡的畫麵,又看了看林觀潮眼裡的光芒,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契合感。
他在市井裡摸爬滾打,所以熟悉這裡的每一個攤位、每一條小巷,而林觀潮,總能精準地捕捉到這些場景裡最動人的細節,仿佛她也早已融入了這裡的生活,能看懂這些市井畫麵裡藏著的情緒。
逛到中午,托比帶林觀潮去了一家藏在巷子裡的中餐館。
餐館的門臉不大,紅色的招牌上寫著“好運來”三個中文大字,旁邊用英文標注著“chinesefood”。
推開門,暖黃的燈光撲麵而來,牆上掛著幾盞紅燈籠,角落裡的音響播放著輕柔的中文民謠,空氣裡彌漫著醬油和香料的味道,瞬間驅散了陌生城市的疏離感。
店裡隻有五六張桌子,大多空著。
等待上菜的間隙,林觀潮忍不住問起托比的過去:“你好像對這裡特彆熟悉,你是從小就生活在聖薩嗎?”
托比握著水杯的手頓了一下,眼神漸漸飄向窗外,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不是,我老家在聖薩附近的一個小村莊,叫威斯特維爾。那裡全是工廠,空氣裡永遠飄著煤煙味,我爸媽都是工廠裡的工人,一輩子都在流水線前重複同一個動作。”
“家裡孩子多,五個兄弟姐妹,我是老三。你知道的,那種小地方,‘紅脖子’家庭都這樣——男人靠喝酒發泄壓力,女人靠隱忍維持家庭。我爸脾氣不好,每次發工資或者喝醉了,就會打罵我媽,有時候我們兄弟姐妹勸架,也會被他一起打。我媽性格軟弱,隻會抱著我妹哭,從來不敢反抗。”
林觀潮靜靜地聽著,心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感受。
她知道“紅脖子”在西方語境裡的含義——指那些生活在鄉村、教育程度不高、經濟條件差的白人,他們往往被困在世代相傳的貧困裡,看不到未來。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我從小就覺得家裡待不下去,所以十五歲那年,偷了家裡的錢,一個人坐火車來的聖薩。”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可林觀潮能聽出其中的苦澀。
她沒想到,看起來開朗的托比,竟然有著這樣沉重的過往。
“剛來聖薩的時候,我睡過公園的長椅,撿過彆人剩下的麵包,後來在餐館洗盤子,在工地搬磚,慢慢才站穩腳跟。雖然辛苦,但至少不用再看彆人的臉色,也不用再害怕家裡的打罵。”托比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空。
“有時候覺得挺難的,但看到這些小巷裡的人,大家都在努力生活,就覺得自己也能再撐撐。”托比繼續說,嘴角卻勾起一抹釋然的笑容。
“對不起,不該問你的過去。”林觀潮輕聲道歉。
她忽然明白,托比之所以對聖薩的市井角落如此熟悉,是因為他曾在這裡跌跌撞撞地長大,這些地方藏著他的青春與掙紮。
“沒事,都過去了。”托比搖搖頭,看向林觀潮,眼神裡帶著真誠。
其實他很少跟彆人說這些,不知道為什麼,卻願意對她吐露所有的心聲。
林觀潮認真地說:“你很勇敢。靠自己在陌生的城市站穩腳跟,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托比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略顯靦腆的笑容。
他從未被人這樣評價過,在彆人眼裡,他或許隻是個沒學曆、沒穩定工作的“混混”,可在林觀潮眼裡,他看到了自己的努力與堅韌。
那一刻,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又近了些,不再是萍水相逢的“被幫助者”與“幫助者”,而是能分享心事的朋友。
托比反問:“你呢?你的成長經曆是什麼樣的?”
林觀潮聽到這個問題,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的記憶裡,母親早逝的畫麵、父親再婚的場景、在畫室裡畫畫的日子,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可這些記憶卻像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薄膜,總覺得隔著一點距離。
她不想讓托比感到壓力,也無法過多描述那些模糊的記憶,隻能簡單地說:“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後來再婚,繼母對我不算差,卻也不親近。我的大半人生都在讀書、畫畫,大學讀的是美術專業,畢業後就一直靠畫畫和寫作謀生。”
托比眼睛亮了一下,語氣裡帶著一絲羨慕:“讀書?我聽說過,你的國家似乎是一定要每個人都讀書的國家。”
林觀潮笑了笑:“是這樣的。”
托比繼續問:“所以,來到聖薩,也是你第一次出遠門?”
林觀潮仔細想了想,記憶裡確實沒有其他出國的經曆,她點了點頭:“算是吧,這是我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國家,來這麼遠的地方。”
托比也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那我們還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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