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融化的蜂蜜般柔和,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在地麵上織出一張細碎的金色網。
托比忽然說:“帶你去個地方,那裡很少有人知道,或許你會喜歡。”
林觀潮眼裡閃過一絲好奇,點了點頭。
他們並肩穿過幾條熱鬨的街道,走進一片安靜的居民區。
越往居民區深處走,喧囂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靜謐的生活氣息。
這裡的房子都是低矮的兩層小樓,院子裡種著各色的花。
幾聲狗叫從遠處傳來,不顯得吵鬨,反而襯得這片區域更安靜。
在居民區最深處,一座小小的教堂藏在兩棟房子之間,像個被時光遺忘的秘密。
教堂白色的牆壁有些斑駁,露出底下淺灰色的磚麵,紅色的屋頂上落著幾片乾枯的梧桐葉,門口的石階被歲月磨得光滑,縫隙裡長滿了青苔。
沒有高聳的尖塔,沒有華麗的浮雕,隻有一扇老舊的木門虛掩著,透著一股樸素又安寧的氣息。
托比輕輕推開木門,“吱呀”一聲輕響,像是在跟他們打招呼。
教堂裡很暗,與外麵的明亮形成鮮明對比,林觀潮下意識地放慢腳步,適應著光線的變化。
隻有幾縷陽光從彩繪玻璃窗裡透進來,將藍色、紫色、紅色的光斑投在石板地麵上。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舊木頭的香氣,安靜得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連灰塵在光裡浮動的軌跡都變得格外清晰。
教堂的角落,靠近祭壇的位置,一位穿著黑色外套的女人正跪在長椅前。
她的背有些駝,頭發全白了,雙手合十抵在胸前,頭微微低著,嘴唇輕輕動著,嘴裡念念有詞。
陽光剛好落在她的肩膀上,給黑色的外套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她的神情格外虔誠,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她和眼前的信仰。
林觀潮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腳步聲打擾到這份寧靜。
她下意識地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卻沒有按下快門——她覺得此刻的畫麵太過神聖,不該用鏡頭輕易驚擾。
托比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微微側過身,湊到她耳邊,聲音壓得很低,像一陣輕風吹過:“她每天都會來這裡,不管晴天還是雨天,從來沒斷過。”
“為什麼?”林觀潮也放輕了聲音,幾乎是用氣音問。
她看著女人一動不動的背影,總覺得那單薄的肩膀裡,藏著說不儘的故事。
托比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聲音裡多了一絲惋惜,又帶著幾分沉重:“她唯一的兒子,是兩年前那起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從那以後,她就每天來這裡祈禱,一邊希望警察能早點找到凶手,給兒子一個交代;一邊又希望她兒子在天堂能好好的,彆再像生前那樣受苦。”
林觀潮猛地愣住了,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一陣酸澀。
她之前在新聞裡看到“連環殺人案”,隻覺得是遙遠的、冰冷的文字。
可此刻,當這個案件與眼前這位虔誠祈禱的母親聯係起來,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那些被報道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庭,是一顆顆被撕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