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也一樣,他低著頭,腳步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音,像是怕打擾到任何人,又像是在刻意隱藏自己的存在。
林觀潮原本已經抬起腳步,準備繼續往三樓走,眼角的餘光瞥見他的身影,便習慣性地收回目光,想著像往常一樣點頭示意,不做過多停留。
畢竟之前幾次相遇,他都隻是匆匆點頭,從未有過多餘的交流,她也不想顯得過於熱情,讓對方感到不適。
可就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一陣極輕的聲音突然飄進耳朵裡。
那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擠出來的,帶著長時間不說話的沙啞,還裹著幾分晦澀的含糊,像被風吹散的絮語,明明很輕,卻又異常清晰地落在林觀潮的耳膜上:“她也是你的朋友嗎?”
林觀潮的腳步猛地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她下意識地側過頭,心裡泛起一陣疑惑。
自從搬來這裡,她從未聽過這個男人說一句話,甚至一度以為他是個不善言辭的沉默者,可剛才那句模糊的話,卻真實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樓道裡很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晚風掠過梧桐葉的沙沙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響。
她皺了皺眉,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會不會是風聲太過細碎,讓她誤聽成了人的說話聲?
猶豫了幾秒,她還是轉過身,看向那個已經走出幾步的男人的背影,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避免讓對方覺得被冒犯:“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太聽清。”
男人的腳步也驟然停住。
他站在那裡,背對著林觀潮,一動不動,連肩膀都沒有絲毫晃動,像是一尊僵硬的雕塑。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樓道裡的暖光似乎也變得有些發冷,照在他深色的衣服上,投下一片沉沉的陰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轉過身。
這個動作很慢,像是生鏽的齒輪在艱難轉動,每一個細微的幅度都透著不自然的滯澀。
他終於抬起了頭,第一次完全麵對著林觀潮。
昏黃的聲控燈光正好落在他臉上,那片從左眼下方延伸到下頜的深色胎記,在光影的明暗對比下顯得格外突兀,邊緣的紋路像是凝固的墨漬,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瞬間打破了樓道裡原本平和的氛圍。
他的左眼微微眯起,眼皮耷拉著,目光直直地落在林觀潮身上。
那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既沒有尋常人被詢問時的好奇,也沒有與人交流時該有的溫度,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隻有一片沉寂的黑。
像深不見底的深淵,又像密閉空間裡的死水,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麼,甚至感覺不到他作為“人”該有的鮮活氣息。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了幾秒,空氣裡似乎都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息。
終於,他緩緩開口了,聲音依舊沙啞,卻比剛才清晰了一些,隻是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乾裂的喉嚨裡磨出來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還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僵硬:“沒什麼。”
簡單的三個字,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也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說完後,他便不再說話,隻是依舊用那種沉寂的目光盯著林觀潮,像是在觀察一件物品,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近得能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林觀潮先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醫院裡特有的那種清冷味道。
緊接著,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鑽進鼻腔。
那味道很淡,卻異常刺鼻,帶著一種讓人不安的尖銳感,讓她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鼻尖甚至隱隱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危險感突然從心底猛地湧上,像冰冷的藤蔓一樣,瞬間纏繞住心臟,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林觀潮的直覺一向敏銳,之前幾次遇見這個男人,雖然覺得他冷漠、孤僻,甚至有些自卑,但從未有過這種強烈的不適。
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鄰居,而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影子,身上裹著未知的威脅,隨時可能卸下偽裝,露出鋒利的獠牙。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了一點距離,目光卻依舊緊緊盯著男人的眼睛,試圖從那片沉寂的黑裡找到一絲哪怕極其細微的情緒波動。
可無論她怎麼看,那雙眼眸裡始終隻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沒有任何破綻,也沒有任何可以解讀的信息。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她也是你的朋友嗎?”
“她”是誰?是指剛才送自己回來的埃拉拉嗎?他怎麼知道埃拉拉是自己的朋友?難道他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是在樓道裡?還是在公寓樓下?他觀察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無數個疑問像潮水一樣在林觀潮的腦海裡盤旋,讓她心裡的不安愈發強烈,後背甚至隱隱滲出了一絲涼意。
就在林觀潮被那股莫名的危險感籠罩時,樓上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個熟悉又溫和的聲音穿透樓道的寂靜:“觀潮?是你回來了嗎?”
是羅曼。
林觀潮下意識地抬頭往上望,隻見三樓的轉角處探出一個身影。
羅曼穿著一件深灰色的棉質襯衫,手裡還提著一個印著甜品店ogo的牛皮紙袋。
昏黃的聲控燈光落在他身上,給那份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紳士感添了幾分柔和。
他顯然在她家門口等了許久,聽到樓下的動靜,便順著樓梯往下走,腳步急切又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聽到羅曼的聲音,原本站在原地的202室男人,眼神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那抹波動快得像錯覺,仿佛隻是燈光下瞳孔的自然收縮。
他沒有再看林觀潮,也沒有多說一個字,隻是猛地轉身,腳步比來時快了許多,幾乎是快步往下走,深色的衣角在昏暗的樓道裡劃過一道模糊的弧線。
不過幾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一樓的黑暗中,像一滴墨融進水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剛才那場詭異的對視從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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