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怎麼樣,喜不喜歡吃?”
“嗯,挺好吃的。”
這蒸騰的白霧裹著生煎包濃鬱的肉香,霸道地衝散了巷口殘留的最後一絲血腥氣。
陸鑫解決掉最後一個生煎包,隨手將空餐盒精準地拋進幾步外的垃圾桶,動作流暢得如同呼吸。
他側過頭,夕陽的暖金色光芒恰好勾勒著他利落的下頜線。
“還要吃嗎?”
他的目光落在沈夢雪身上,笑著問道。
而後者正在小口咬著生煎,臉頰被熱氣熏得微紅,眼神還有些恍惚,顯然沒完全從剛才那場電光火石的衝突中回神。
沈夢雪下意識地點點頭,指尖還殘留著生煎包滾燙的溫度。
“你的這位保鏢,他不吃嗎?”
陸鑫的視線掠過她,看向她身後的高壯漢子問道。
沈夢雪搖頭說道:“不用,他們很嚴格的,執行工作期間,不會吃外界的食物,都會自帶食物的。”
陸鑫,“哦!那行,你還想試試其他風味小吃嗎?”
沈夢雪點頭,“好啊!好啊。”
陸鑫,“嗯,那你就跟著我,包帶你吃好吃的。”
隨即他將目光投向巷子深處,那片逐漸亮起燈火、人聲愈發鼎沸的區域。
“沈夢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條街尾巴上,有家開了三十年的老店,糖油餅一絕,用古法麵肥發酵,油是正經菜籽油,炸出來的油餅酥脆不膩,帶點焦糖香。”他頓了頓,下巴朝另一個方向一點,“斜對麵拐角那家鴨血粉絲湯,彆看著不起眼,湯頭是實打實用老鴨、筒骨吊了足八小時,鮮得掉眉毛,鴨血也嫩。”
這時,他的語氣雖然平淡,像在陳述最尋常不過的事實,但是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沈夢雪怔怔地看著他。
夕陽熔金的光線落在他深邃的眼底,那裡麵沒有一絲炫耀,隻有一種近乎本能的世情洞察。
忽地想起,昨晚小巷裡修羅般的身影,剛剛生煎包攤前碾壓全場的利落身手,此刻又化身成了對街頭巷尾煙火美食如數家珍的行家,都一一重合在一起。
這巨大的反差像一塊磁石,牢牢吸住了她的心神,讓心臟不規律地漏跳了幾拍。
“喂,傻了,走啊?”陸鑫揚了揚眉喊道。
“哦,……好!”沈夢雪猛地回神,用力點頭,將最後一口生煎塞進嘴裡,指尖的油膩都顧不上擦,快步跟了上去。
腳步比剛才輕快了許多,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雀躍。
保鏢阿威沉默地跟在幾步之後,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反複掃視。
他刻意落後一個身位,既能將前方兩人的動態儘收眼底,又能嚴密監控後方和側翼。
剛才對麵幽暗岔巷口那驚鴻一瞥的鴨舌帽身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上,讓他時刻準備著意外。
而他的手始終插在西裝外套的口袋裡,緊握著那個特製的通訊器,指腹能清晰感受到冰冷的金屬按鍵輪廓。
而接下來的時間,沈夢雪感覺自己,像是打開了,一扇通往美食全新世界的大門。
陸鑫仿佛自帶導航和透視,總能精準地穿過喧囂的人群,停駐在那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小攤前。
“喏,嘗嘗這個。”
他遞過來一串剛出鍋的蘿卜絲油墩子,金黃酥脆,油香四溢。“老板用的本地青皮蘿卜,水分足,甜絲絲的,麵糊裡摻了點蝦皮提鮮,火候也正好。”
沈夢雪接過小心地咬了一口,滾燙的蘿卜絲清甜爽口,混合著油香和蝦皮的鹹鮮,瞬間在舌尖炸開,美味得讓她眯起了眼睛。
“還有這個,”陸鑫又指向旁邊一個支著大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小攤,“赤豆糊。彆家都用高壓鍋壓,他家還用柴火小鍋慢熬,紅豆粒粒開花但形不散,加了點藕粉勾芡,稠滑,桂花蜜也是自家熬的。”
一碗溫熱的赤豆糊捧在手裡,香甜軟糯,帶著柴火特有的暖意和淡淡的桂花香,熨帖得五臟六腑都舒坦起來。
她看著陸鑫穿梭在煙火氣裡,側臉被各色攤位的燈光勾勒得輪廓分明。
他對每一種小吃的原料、做法、火候甚至背後的故事都信手拈來,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洞穿表象的世情練達。
此刻,他這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書呆子形象,也不是昨夜狠厲如修羅,更不是剛才碾壓體育生的煞星男生。
此刻的他,身上籠罩著一層奇異的光暈,神秘、博學,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讓她挪不開眼。
她微微抬眸便注意到他說話時,微微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陰影,薄唇開合間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小鉤子,一下下撓在她心尖上。
這是一種陌生的、帶著微醺感的暖流,悄悄在心底滋生、蔓延。
而阿威全程保持著最高警戒,目光如炬地盯著四周每一個可疑的人。
每一次陸鑫停下腳步,每一次沈夢雪靠近某個攤位,他全身的肌肉都會瞬間繃緊,目光如同鷹隼般鎖定周圍可疑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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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小吃街人流量極大,環境複雜,燈光昏暗處、人群擁擠點都是潛在的威脅點。
並且身為專業保鏢的他,好幾次察覺到,有不懷好意的視線在沈夢雪身上短暫停留,但都很快移開,可惜的是並未發現那個鴨舌帽的蹤跡。
不過,這並未讓他放鬆,反而更加警惕。
夜風漸起,帶著初冬的涼意。
陸鑫手裡拎著幾個打包好的小吃袋,抬頭看了看遠處城市璀璨的燈火輪廓。
“應該差不多了吧。”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沈夢雪聽。
“嗯?你說什麼?”
“哦,沒事。”
說完之後,目光地掃過沈夢雪那輛停在路邊、如同暗夜猛獸般低調奢華的黑色大勞,以及如同鐵塔般守在一旁的阿威。
他忽然側過頭,看向沈夢雪,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語氣隨意得像是問“吃飽了嗎?”。
“嗯,太飽了。”
“哦,那要不跟我去逛商場消消食。”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試探,“順便讓我蹭個車?”
話音落下,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要求有點突兀,甚至厚臉皮。
畢竟,剛收了人家可能天文數字的黑卡,又讓人家請吃了生煎包,現在還想蹭豪車去逛商場?
這好像有點得寸進尺了。
在他幾乎能想象,沈夢雪臉上,可能出現的錯愕或婉拒之時。
讓他沒想到的是——
“好啊!”
沈夢雪的回答幾乎是脫口而出,清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入了星辰,臉頰因為興奮和剛才的美食而泛著動人的紅暈,嘴角彎起一個明媚的弧度。
“啊!這……。”
這個乾脆的回答,反而讓陸鑫都怔了半秒。
聞言,阿威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作為保鏢他並未出聲。
隻是他快步上前,為沈夢雪拉開了後座車門。
“小姐,請上車。”
他沉聲道,目光掠過陸鑫時,帶著審視。
勞斯萊斯幻影平穩地滑入城市璀璨的車流。
車內異常安靜,隻有頂級音響流淌出的低緩純音樂。
陸鑫靠在後座寬大舒適的真皮座椅裡,目光投向窗外飛速掠過的流光溢彩。
沈夢雪坐在他旁邊,兩人之間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她微微側著頭,似乎也在看窗外,但眼角的餘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身邊那個沉默的身影。
車內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氛圍,混雜著頂級皮革的冷香、打包小吃的餘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來自陸鑫身上的、乾淨清冽的氣息。
阿威專注地駕駛著,不久之後車子無聲地停靠在“嘉和名品彙”氣派的入口處。
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城市的霓虹,光可鑒人。
阿威率先下車,銳利的目光掃過入口處穿著筆挺製服的門童和進出的衣著光鮮的顧客,確認安全後才為沈夢雪拉開車門。
陸鑫隨後跟著下車,站在燈火輝煌的入口前。
然而,此刻他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甚至肘部有些磨損的舊夾克,腳上那雙看不出牌子的普通板鞋,與眼前這座象征著頂級奢華的名品殿堂格格不入,像一幅價值連城的油畫上,突兀地甩上了一滴泥點。
旋轉門內,溫暖如春的空氣中,浮動著昂貴香氛與金錢堆砌出的奢華矜持氣息。
明亮的射燈將光潔的大理石地麵照得如同鏡麵。
他們剛踏入一樓,那撲麵而來的奢華感仿佛有了實質的重量。
阿威如同影子般跟在沈夢雪身後,目光如同探照燈,掃視著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身影和店鋪的櫥窗反光。
陸鑫的目光並未在那些金光閃閃的珠寶腕表櫃台停留,來這裡他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給自己換裝,於是,見到他徑直走向一家,以低調奢華著稱的男裝店。
櫥窗裡展示著幾件剪裁極簡、質感非凡的外套和襯衫,燈光打在上麵,麵料流淌著內斂而高級的光澤。
店內燈光柔和,陳設疏朗有致,空氣中彌漫著高級羊毛和皮革的淡淡氣味。
一個穿著合體黑色套裙、妝容精致的女人正斜倚在收銀台邊,手裡拿著一隻亮閃閃的指甲銼,有一搭沒一搭地修著指甲。
她胸前彆著“資深顧問王莉”的銘牌。
聽到腳步聲,她懶懶地掀起眼皮,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進門的三人。
當她的視線落在打頭的陸鑫身上——那件舊夾克,那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那雙普通的板鞋——王莉精心描繪的眉毛立刻擰出了一個毫不掩飾的弧度,嘴角向下撇去,幾乎要拉到耳根。
那眼神裡的輕蔑和嫌棄,濃得如同實質的冰水。
她放下指甲銼,慢悠悠地直起身,臉上堆起一個職業化的、卻毫無溫度的假笑,踩著細高跟,一步三搖地迎了上來。
那姿態,不像迎接顧客,倒像準備驅趕誤入私人領地的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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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聲音平板,毫無起伏。
然後,她的目光直接越過陸鑫,落在後麵幾步衣著得體、氣質出眾的沈夢雪身上,笑容瞬間加深,變得熱情洋溢,“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我們剛到幾款米蘭時裝周的新品,特彆配您的氣質!”
聞言,沈夢雪剛想開口,陸鑫卻像是沒聽見王莉的話,也沒感受到她刻意營造的隔閡與疏離感。
他的目光徑直投向店內深處,一件懸掛在獨立展架上的深灰色中長款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