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陽微微頷首,指了指一頁折紙圖:“魂引蠱,其源並不在中原,是出自西陲幽州一脈,極隱秘。當初林婉柔逼迫我師傅褚元章做這件事,被他拒絕了。而後,褚元章被趕出了太醫院。”
“中毒之人初時神識清明,漸轉迷滯、沉寂,最終外表如眠,實則靈魂被牽於他處。後又做出一些失智的事情。”
蕭然沉聲道:“那褚元章……他知此事?”
“他知。”慕容秋陽點頭,“隻是以他之力,想拔蠱而保魂,難於登天。”
“但若加上我慕容家的‘複魂朱珠’,或可有一線生機。”
說罷,慕容秋陽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囊,輕輕打開,露出一顆紅如珊瑚、半透如玉的珠子。
蕭然一眼看去,便知此物非凡。
“你願拿出此珠?”他輕聲問。
慕容秋陽卻淡然一笑:“國之主,若命不存,我等何安?況且此物本就是皇上昔年所賜。”
蕭然凝視那顆珠子,久久未語。
慕容冰卻輕聲插話:“父親說得沒錯,娘娘之勢愈沉愈毒,天都再不動,則天下將傾。”
“此時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喚醒老皇。”
蕭然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動。
“問題在於,”他低聲道,“父皇……現在究竟身在何處?”
“天都那邊,沉靜如水,讓人看不出深淺。”
一語驚堂,氣氛陡然沉重。
誰都明白,若林婉柔真的下此毒,又怎會將蕭鈺天明目張膽地囚於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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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陷入沉思。
片刻後,老齊悄然推門而入,輕聲通稟:
“天都孫虎的密報來了,天都依舊如同謎一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太傅沈崢活動多時,依舊沒有動靜。但是軍隊調動頻繁,內衛也在有條不紊監視百官,這說明林娘娘依舊掌握著大權。”
蕭然起身,目光森然:“天都的僵局,也許必須親至才能解決。”
——
夜,丹陽。
風過高樓,燈火斑駁。
蕭然站在城樓之上,俯瞰整座城池燈如星河。
慕容冰靜靜站在他身側,手執鬥篷替他攏風。
她問他:“你在想什麼?”
蕭然淡淡一笑:“我在想……南境終於穩了。”
“世人敬醫,不敬軍。你父親這一現身,比我打十場仗都強。”
“兵可以鎮亂,但心不能靠刀震。”
“慕容家這一步,是我欠你們的。”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定定落在她眼中,語聲不高,卻分外鄭重:“冰兒,我該向你父親……履行當初的諾言了。”
慕容冰身形一震,眼睫輕顫,指間握緊了披風的邊角。片刻後,她低下頭,輕聲道:“你還記得那件事啊……”
她嘴角含笑,卻像是掩飾一抹遲來的羞澀,又像是在抵禦心底翻湧的舊意。
“我以為,那不過是……戰前應諾。”
“你後來,也再沒提過。”
蕭然一愣,隨即走近一步,眼神沉靜如鐵:“我不提,是因為不想你背負‘情債之名’。”
他頓了頓,低聲如誓:“我不想讓人再說——你慕容家幫我,隻是因為‘女兒情’。”
“如今南境已穩,你父親護國歸來,你也立下戰功。”
“我要你站在我身邊,不是‘報恩’,不是‘附庸’,而是名正言順——是我的人。”
他望著她眼中逐漸氤氳的水光,語氣格外緩和:“所以我說——我要‘正名’。”
慕容冰鼻尖微酸,終於笑了,眸光卻像春雪初融,壓抑許久的心弦仿佛被這一句話輕輕撥動。
她輕聲問:“那你是向我父親請命?還是向我——求親?”
蕭然也笑:“都有。”
風拂過衣角,城樓之上,兩人靜立於萬燈如晝之下,丹陽城中此刻依舊未眠。
這一幕,無聲,卻勝過千言萬語。
…
遠在天都冷宮深處,一枚朱紅丹瓶被輕輕放在石案上。
昏暗火光中,一道佝僂人影低聲吟誦。
“蠱成於血,蠱定於心。”
“醒時天翻,夢中亡國。”
而牆後深處,一道被銀鏈纏繞的身影,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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