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宛如薄紗,籠罩著沉睡的藥山,流民營地靜默地伏在山穀之中。
帳篷與破敗的木屋散布在藥田周圍,黑風寨的旗幟如猛獸般高懸,獵獵作響,仿佛時刻在盯視著下方的一切生靈。
蕭然與胡老頭、李二牛等五人混入流民隊伍,沿著蜿蜒的山道緩緩前行。
腳下的泥土鬆軟,每一步踏下都仿佛踩在刀刃之上。
胡老頭拄著拐杖,雙目緊緊盯著藥田儘頭的一個身影,手掌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
那正是他的兒子——胡大海。
即便背負沉重的藥筐,胡大海的脊背依舊挺直,汗水將衣衫浸透,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堅毅。
李二牛察覺到胡老頭的異樣,悄然拉住他的袖口,低聲警告:“胡叔,穩住,彆露餡了。”
蕭然的聲音如冷泉般沉穩,輕聲提醒:“再忍一忍,還不到時候。”
胡老頭死死咬住嘴唇,生生將奔向兒子的衝動壓下,雙眼濕潤,拄著拐杖繼續低頭前行。
藥山腳下,幾名黑風寨守衛站在山道口,皮鞭垂在腰間,目光如豺狼般掃視著每一名路過的流民。
“你們幾個,停下!”
一名身材精壯的守衛抬手示意,步步逼近,眼神在隊伍中逐一掃過,最終停留在蕭然身上,眉頭緊皺。
“你——”守衛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冷冽:“新來的?怎麼從沒見過你!”
蕭然微微低頭,壓住目光中的淩厲,臉上保持著木然的神色,緩緩彎腰作揖。
“他是南邊逃難來的,前些天剛到。”李二牛急忙上前,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搓著手道,“可憐人一路被劫得七零八落,折騰得不輕。”
守衛目光如刀,緩緩掃過蕭然的身形,吐出一口痰:“瘦得像隻貓,彆指望有飯吃,藥山不養閒人。”
“是,是!”李二牛連連點頭,露出感激的神色。
然而,慕容冰的目光悄然掃過守衛腰間,一枚小巧的狼首腰牌若隱若現。
她眸光微斂,暗自記下此人特征。狼首紋飾,正是遼人暗探的標誌之一。
“滾進去乾活。”守衛懶洋洋地揮手,隊伍這才得以繼續前行。
然而,隊伍剛邁出幾步,又一道沙啞的嗓音響起——
“站住!”
一名麵容粗獷的守衛攔在隊伍前方,目光如鷹隼般緊盯著許文山:“你!抬頭!”
許文山微微一頓,低下頭,聲音沙啞地回應:“大人?”
守衛冷笑,指著許文山的肩膀:“你這身板不像流民,倒像個軍漢!”
王毅等人心頭一凜,暗中握緊了刀柄,皮膚繃緊,目光銳利如刀。
李二牛再次搶上一步,笑嘻嘻地解釋:“他以前是獵戶,力氣大點,才有這身板。”
“獵戶?”守衛嗤笑一聲,隨手抽出皮鞭,狠狠甩在許文山的小腿上,發出一聲脆響。
“力氣大就多乾活,少給我偷懶!”
許文山悶哼一聲,咬緊牙關,強忍著灼痛,緩緩低頭:“是。”
守衛嗤笑一聲,揮手讓他們繼續前行。
流民營地逐漸映入眼簾。
帳篷與破屋錯落,藥田之中流民肩扛藥筐,在烈日下艱難勞作,守衛手持皮鞭站在藥田邊緣,虎視眈眈地巡邏著。
空氣中彌漫著藥草與血汗混雜的氣息,死一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