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活著是為了殺人,還是殺人是為了活著。
她低笑了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
“活下去?”她喃喃道,像是重複著一個虛妄的詞,“活下去,就是不斷重複。”
她緩緩伸出手,指尖懸停在夜色中,像是要抓住什麼,卻最終放下。
——如果這是命運,那她為何還要去掙紮?
許文山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喉結滾動,低頭瞥了她一眼,眼神深沉得像淬過寒鐵。
然後,他什麼都沒說,隻是猛地收緊手臂,背著她的步伐更加急促,像是要用行動碾碎她所有的放棄。
玄鴉微微睜眼,看著這個男人的側臉,月光勾勒出他血汙交錯的輪廓,淩厲而倔強,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執拗。
她很少見到這樣的人。
大多數人都把她當作一把刀,要麼是敵人,要麼是工具。
隻有他,仿佛是在拽著她的魂魄,硬生生地要把她拉回這個世界。
她不是沒想過反抗——她可以趁他力竭時掙脫,可以再次隱入黑暗,可以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回到那個無聲無息的世界。
但不知為何,她的手指微微蜷縮,終究沒有掙脫他的肩膀。
她的驕傲讓她不願被救,可是,這份執念……卻讓她有了一絲猶豫。
風聲突然變了。
許文山猛地停下腳步,背脊繃緊,眼神警惕地掃向四周。
玄鴉察覺到他的變化,強撐著精神,低聲道:“怎麼了?”
許文山沒有回答,指尖緩緩扣緊腰間的短刃,聲音低啞:“他們來了。”
夜風帶來輕微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潛伏而至,宛如黑暗中張開的捕食之網。
許文山咬緊牙關,背上的玄鴉沉如千鈞,他的手指緊握短刃,渾身早已被冷汗與鮮血浸透。
四周的黑影緩緩逼近,殺機凝滯得仿佛連空氣都凍結了。
他不能停。
刀光在夜色中一閃而逝,他猛然前衝,短刃劃破黑暗,如困獸般撕開一道生路。
敵人的刀鋒接踵而至,他的肩膀被劃開一道深深的血口,疼痛如火焰灼燒他的神經,但他沒有退縮,咬牙繼續向前。
玄鴉仍無意識地靠在他肩頭,血順著她的指尖滴落,他甚至不確定她是否還活著。
不管如何,他都要帶她出去!
四麵襲來的殺招越來越多,他的步伐開始遲滯,每一次揮刀都比前一次更艱難,眼前的景象逐漸晃動,耳邊的風聲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已經拚儘最後一絲力氣,但殺局仍未結束。
終於,他的膝蓋一軟,身子猛地跪倒在地,手中的短刃脫手滑落,發出清脆的回響。
“可惡……”他低喃,意識在黑暗的邊緣掙紮。
就在徹底失去知覺的瞬間,他似乎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風中低低響起,急促卻遙遠,像是從記憶深處傳來。
是誰……?
他的意識徹底墜入無儘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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