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外,流民如潮。
黎明的霧氣籠罩著青陽城,寒風卷起破舊的旗幟,街頭巷尾隱隱回蕩著壓抑的低語。
城外,塵埃翻湧,一股無形的緊張蔓延開來,仿佛死神的影子正悄然逼近。
流民潮來得太快了。
原本冷清的荒路,如今人流如洪,拖著沉重步伐的人群從四麵八方彙聚,逼近青陽城。
兵卒在城門樓上,眼中滿是困惑與戒備——往日零散的逃荒者,如今卻在短短時間內膨脹成千上萬,遠超青陽城所能容納的極限。
“他們從哪兒來的?”一名衛兵低聲嘀咕,目光在湧動的人海中遊移,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這些流民衣衫襤褸,皮膚蒼白,嘴唇乾裂,表情卻並不如尋常災民般絕望或惶恐,而是異樣地沉默著。
他們眼神空洞卻又銳利,步伐整齊而堅定,像是一支隱匿在饑荒與瘟疫中的軍隊。
“聽說他們身上帶了病,南門那邊,已經有人咳血了。”一個流言在人群中悄然滋生,仿佛火種落入乾燥的稻草地。
“難道是瘟疫?”另一個聲音顫抖著重複,恐慌像瘟疫本身一樣迅速擴散。
城內的百姓不安地囤積藥材,市集上,一些平日裡無人問津的草藥價格瞬間翻了十倍。
風中傳來壓抑的喘息,流民潮的邊緣,一名麵色蒼白的男子快步穿行在人群之間。
他衣著簡陋,但步伐不曾有絲毫猶豫,每走一步,便有幾個流民悄然避開,與他拉開距離,仿佛畏懼著什麼。
一名老者迎上前,悄然遞出一個眼神,男子微微點頭,隨即消失在巷弄間。
而老者則迅速融入人潮,與另一群人交彙,低聲交談,隨後,一道不易察覺的信號傳遞了出去。
這並非一場簡單的災難,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流民潮。
與此同時,距離青陽城百裡外。
一座隱蔽的宅邸中,燭火搖曳,昏黃的光芒投射在屏風上,映出幾個模糊的身影。
“人已經全部進入城外,按照你的計劃,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一個沙啞的聲音低沉地問道。
屏風後,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緩緩放下手中的棋子,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笑意,“計劃已然展開,青陽城的藥路已經被斷。現在連糧食供給已經受損,接下來——隻需要讓他們自己亂起來。”
“你確定他們會上鉤?”
黑袍男子嗤笑一聲,“人心最易操控。恐懼是最鋒利的刀,隻要一場瘟疫的傳言,青陽城便會自亂陣腳。況且還有如此多數量的流民。”
他微微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至於蕭景玄……他不會那麼容易上當,但他也無力阻止這一切。”
角落裡,一個身著仆役衣物的男子低聲道:“青陽城內已經開始傳言流民帶疫,百姓恐慌,商隊遭襲,曹記的糧草被劫……這一切,已經按計劃進行了。”
黑袍男子淡淡地笑了,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語氣淡漠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酷。
“很好,那就讓這場亂局,再添上一把火。”
青陽城行轅內,蕭然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凝視著遠方翻湧的人潮,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他的臉色平靜,眼底卻藏著波濤洶湧的憤怒。
他很清楚,這場流民潮的背後,絕不僅僅是天災導致的逃荒。
它太過精準,太過突然,甚至連瘟疫的流言都恰到好處。絕對是有心人在暗中操弄。
“賀記?慕容傑?亦或者是天都的人?”他在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名字,腦海中迅速排列出各種可能的局勢。
“流民潮、藥材斷供、曹記糧草被劫……這一切,絕不可能是巧合。”
“殿下。”孫虎悄然走近,語氣凝重,“我們查到,有人暗中散布謠言,甚至在城內故意投放染血的布匹,引導百姓相信瘟疫已經擴散。”
蕭然目光微冷,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意,“投毒、謠言、糧食劫掠……對方這一次下的棋,真是步步致命。”
“那我們該怎麼辦?”陳德昭走進來,臉色不太好看,語氣帶著官僚式的猶豫,“城內的恐慌越來越嚴重,若是再不控製,恐怕會引發更大的動亂。”
蕭然緩緩閉上眼,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麵,心中思索著應對之策。
他的語氣依舊冷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份冷靜之下,正壓抑著如海嘯般的怒意。
“城防加強,封鎖糧倉,所有流民進入城內必須經過詳細盤查。”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同時,徹查城內謠言的來源,找出那些煽動者。”
他頓了一頓,眼中寒光一閃,“另外,給我追查曹記糧草被劫的幕後黑手。然後,再把陳大人請來,現在該他總督出麵的時候了。”
青陽城的混亂仍在繼續。
某條幽暗的小巷內,一名年輕的女子瑟瑟發抖地抱著一個小布包,站在牆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她的衣服破舊,眼神怯懦,像是個普通的逃荒婦人。
然而,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緊握的布包裡,隱約可見一張微微露出的密信。
就在她猶豫著是否該前行時,一道陰影從她身旁掠過,低聲冷笑。
“還想逃?”
女子猛地回頭,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後,眼神冷漠,如刀鋒般洞穿她所有的偽裝。
她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解釋,卻聽到那人輕聲道:
“大人讓我給你帶句話——局已經布好,你的任務,就是讓它徹底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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