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素袍,鬢有霜雪。
正是慕容秋元,慕容秋陽之弟。
他一直靜坐一隅,眉眼低垂,像個旁聽書生般不起眼。
但此刻,他放下茶盞,起身而立。
“印未歸,位未失。”
“誰敢妄動,是違祖規。”
——言如洪鐘,滿堂皆驚。
先前舉手附議者,麵色頓僵。
那兩名親隨亦在腳步間止住,進退不得。
慕容驍的笑意終於收了幾分。
他看向秋元,語氣變得凝重:
“叔父這般出言,是否忘了當前之困?家主久病,婦人執印,朝廷已遣信至此,再不理政,豈非自毀宗名?”
秋元緩緩走出,步履沉穩:
“秋陽立嫡,乃你親眼見簽。”
“族規第十七條明示,家主未歿未退、嫡係未斷,十日之內不得議主位。”
“你召族會,合官意,邀攝政府私函——若無族印,則為偽議。若強行行之,我以長老身份,上奏宗律堂,彈劾你——妄議家位、私通外旨。”
他的語氣溫雅,卻仿若寒鐵入骨。
“今日,誰再附議,便是同罪。”
言罷,堂內再無人敢開口。
三名旁聽官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欲言,又硬生生咽下。
片刻後,三人悄然低頭,翻開案前薄冊,默默書寫記錄,卻不再發一言。
是退避,更是明智。
在場眾人心知肚明:朝命雖壓人,但若族中無印,形同無根,強行推進,隻怕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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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整座西堂氣氛如水,沉沉不語。
而就在此刻——
王氏緩緩舉起纏於腕上的白帛。
她的動作不快,一寸一寸揭開,仿佛不是解開布料,而是在撕裂一段悲慟與等待。
眾人屏息。
隻見那帛下赫然一物——金赤色家主璽印,沉沉壓手,其下白紗早已被血跡染透,乾涸成褐色紋痕。
她高舉璽印,聲音並不高,卻穿透堂堂三十六席:
“秋陽昏迷前,將此印托付於我,囑我——‘無冰,不印’。”
“我守了七日,未曾失手。”
“今日,我持此印而來,不為爭,不為權。”
“隻為告訴你們——慕容家未亡,嫡女冰兒在歸途中。”
她頓了頓,輕聲卻堅定:
“這枚印——還在我掌心。慕容家,不該在等女兒回來的路上,被自己人拆去家骨。”
……
這一刻,晨光自堂後斜灑而入。
簷下微風輕拂,光線照亮那枚璽印,也映在她素白鬢發之間。
無人再敢言語。
所有人都知道,這印,不是她護下來的,而是她——熬下來的。
正當眾人沉默之際,慕容驍眼底卻掠過一抹幽暗。
他未發一言,隻微不可察地抬了抬手指,向堂外一點。
幾息之後,門口忽傳來沉重腳步聲。
“鐺——鐺——”
沉穩而密集的甲胄撞擊聲隨之而至,堂門兩側,一排排身披黑甲的護衛魚貫而入,步伐一致,肅然列陣於族會兩側。
這些人皆是慕容府禁衛,卻非王氏一係所轄,其披風紋樣,赫然為旁支親軍所用之製。
空氣仿佛驟然凝結。
——慕容驍,已暗控府內兵權。
西堂雖未言破,卻已風雲突起,暗潮湧動。
晨鐘初響,丹陽風過。
局,未完;印,未交;人,正歸來。
風暴之眼,已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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