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城·總督府內廳】
簷下鐘鳴三聲,申時初刻。
總督府內,三道紅檄同時封章落印,隨三位快吏疾奔出府門,直奔各自目標方向。
府前官道人潮翻動,商戶駐足,街巷議聲四起。
“快看,那不是總督府的緹騎?帶著兵符封文的,往哪去了?”
“聽說是要查藥穀、封曹記,還有什麼……把六衛都歸了?”
“真要動了?”
“動的可不止是一家藥商,是整個城的藥命根子啊!”
而在總督府深處,魏崢嶷披青綾官袍,端坐主位,麵前茶未涼,神色如常。
一旁幕僚依次呈報:
“文吏已出,三道封令,一去曹記、二赴藥穀、三轉六衛營地,皆附軍簿、印令、備押。”
“城中小商已有三處停票觀望,銀票流轉暫緩。”
“西村、南圩、近郊三村藥農有輕微騷亂,原因是貨未交、契未兌。”
魏崢嶷聞之,低聲冷笑:“他們習慣了貪利,但還沒學會守命。”
“但很快他們會明白,市場再熱,也要有牌桌;而這牌桌的角,是我總督府定下的。”
幕僚猶豫一瞬,低聲問:“大人,此策既狠,是否……留一步餘地?”
魏崢嶷眸光微凝,緩緩轉頭看向他,語氣森寒:
“既然作出決定,哪能手下留情?那不是我魏某人作風。”
“他敢掀桌,我便劈桌。廟堂之間,輸贏無妨,但——不許動我命盤。”
——
曹記主鋪外,已圍兵三重,吏卒張榜而立。
封條金漆紅紙,正覆在鋪門之上:
“總督府令:曹記藥商賬目未清,契證失據,日夜市井擾民聚集。即日起全線賬房與交易據點封停查證,三日內不得交易。”
管事蕭大郎麵色鐵青,從門內奔出,卻被一柄長戟橫攔門前。
“這是你們總督府說封就封的地方?我們曹記有王命牌照、有南境藥契……”
“本案未過堂,私封為令,不怕天都問責?”
府吏麵無表情,冷冷舉令:“王命不抵府印。除非你們殿下親臨,否則皆需報審備案。”
蕭大郎咬牙欲言,卻終是踉蹌後退一步。
人群中有人悄聲低語:“聽說曹記這次是觸了魏總督的逆鱗,怕是硬不下去了……”
“殿下呢?他人呢?”
——
【藥穀·慕容管轄地】
此刻藥穀北端,官馬飛馳至田首。
府吏展開卷軸,宣讀第二道文令:
“丹陽藥田多為散戶私契,混雜多端,若不入冊統一,則有亂市之虞。慕容統籌之田,定性為民田待查,所有契據暫停效力,三月內不得轉賣交易,違者罪同私販。”
藥農嘩然,倉頭驚聲。
“這怎麼行?我們才簽完契的,錢都換了銀票!”
“就這幾天的交貨也不能認了?”
“慕容家不是王命在身?這府上算什麼?”
“你們總督府比王爺還大嗎?”
更深處,慕容秋元急步自外趕來,見田前橫貼印章,臉色猛沉。
他轉頭望向遠方正疾來的親兵,一句未出,唇已顫抖。
“殿下……還未回來?”
——
南城郊外,六衛兵營前,一隊府兵整列,橫刀踏前,手執總督府牌文,聲如震鐘:
“奉總督令:六衛為地方防禦力量,應受軍政署統一管理,現須全營交冊、驗兵、歸檔,編入郡兵序列,統一調度。”
守營之將神情頓冷:“六衛本屬慕容家直屬,受朝廷欽命,不受郡署節製!”
府兵頭領卻冷笑回道:“朝廷令需報天都,兵權之事,丹陽先議。”
他話音未落,遠處便有人緩步而至。
甲袍半披,黑發束冠,肩懸赤刀。
——孟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