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之外,天光微弱,晨霧未散。
而這堂中,卻早已兵鋒藏袖、殺機暗湧。
——
“蕭景玄,如果沒有我,你永遠進不了權力的核心。”
燕王,蕭景庭,站定於堂心,拂袖而立,語聲緩緩如水,卻帶著冰涼的銳意。
“你要清林家,入天都。”
“你缺的,不是兵。”
“是路。”
他的語調不緊不慢,吐字篤定:“戶部,控國庫;樞密院,理軍令;大理寺,審大臣、封詔獄——我的人還在。”
“他們藏得很深,但未死心。你隻要點頭,我就能讓你在不動兵之前,先讓林婉柔在朝中寸步難行。”
他笑了,眸中卻無笑意:“當然,我不是白給。”
“我要你支持我,成為——監宗。”
堂中,嘩然!
——
“監宗?!”
“這是……要架空宗主!?”
“豈有此理!”
“賊心未死!”
族老席中幾人當場低罵,亦有幾人神色動容,權衡權柄之利。
“監宗”雖不持宗印,卻可主典禮、統祠事、調宗兵。
實質上便是半個宗主,若再握蕭然之兵,幾乎等於整個南蕭宗族為其所控。
甚至有可能控製天下的蕭氏。
有人咬牙:“他不是悔改,他是另設宗統!”
——
蕭然未作回應,隻靜靜注視著他,沉默片刻,才道:
“我要借你登天都,你要借我重整宗室。”
“但你得先把‘人’交出來。”
燕王神情微僵。
蕭然緩聲補道:
“大理寺,你要的是誰?莫非是掌司大監梁澄?”
“樞密院的韓思易,戶部的周啟祥……我一早便知道你留了後手,隻是等你何時亮出來。”
“但我要的,不隻是‘遞折’之人,我要他們——真敢簽名,掌握實權的人。”
“若你能讓他們聯署,送我一紙‘正名請複’奏折進天都的蕭氏宗府——我便認你半份‘監宗’。”
燕王眼神一變,半步不退,忽地低笑:
“原來你早盯著這幾人。”
“好。”
“那我便再給你一個籌碼。”
“林婉柔還不知道——周啟祥之妻,乃是我妾妹;而她的私賬簿冊,還藏在我手裡。”
“若你真敢與我配合,我便送你這本賬本。”
“到時候,不動刀,也能叫她吃下泔水。”
他話音落下,眼神再轉為冷冽:
“當然,我不是軟骨頭。你若翻臉,這賬本——我也能送給彆的手。”
他這話說得明明白白:若你敢反手斷盟,我便做你最危險的敵人。
——
此刻堂內氣氛如冰封。
權謀之外,驟現風動。
中央那尊青銅香爐,三香並燃,是為“請祖裁議”之禮。
香者不斷,祖意未判;若香折、香倒、香滅,則視為祖宗不佑、祖意不順。
蕭然上堂之時,三香穩燃。但就在此刻——
“啪!”
一聲脆響。
主香——中間那支象征“嫡統認主”的長香,忽而從中斷裂!
煙未絕,火未滅,香卻折而不立,斷處焦黑,香灰紛紛跌落在“蕭氏宗統”石案之上,碎如星屑。
一名年老族老驀然起身,麵色劇變,喃喃而出:
“祖香……斷氣了……”
另有人失聲低語:“此局……祖不應之。”
“不是亂香,是斷香。”第三人低語,麵色發青,“這在《宗禮錄》上記得清楚——祖意不應,主統必變。”
——
蕭然神情未變,反而像是在等待此刻。
他緩緩起身,拂袖上前,輕拾那斷香,直視堂上長老、族人,語氣沉穩:
“你們說我不能入祖堂。”
“你們說我不是嫡傳。”
“你們說我不能對林婉柔動手。”
“可你們看清楚了——”
他將斷香置於祖案中央。
“祖香已斷,天意已改。”
“我不靠祖訓封我名,不靠你們點我席。”
“我靠的是——這幾年我死裡逃生,三地破局,萬人歸心。”
他語聲如鼓,震得香煙倒卷。
“錦溪破城、丹陽歸政、赤嶺肅兵。北境一統。”
“青陽軍十萬鐵甲,今日已經入駐南境。”
“這堂,是我踏入的。”
“這香,是我點燃的。”
“你們設局迎我——我便破局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