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剛沒有立刻說話,他站在血跡尚未乾涸的地麵上,目光掃視四周。
那些原本跪伏在血泥中的礦奴,一個個悄悄抬起頭,眼神中竟多了幾分……不該有的神色。
他察覺到了。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在廢人營反抗,他幾乎每月都要“殺幾個人”立威。
廢人營裡,關的不是死囚,是最硬的鐵頭。
林慶將這批人丟進來,就是要用極限苦役和鐵鞭,把他們的“人性”打碎、打廢。
一開始霍剛覺得自己隻是個管營的,後來他明白了,自己其實是個屠狗的。
但現在,那些“狗”忽然都抬頭了。
霍剛嘴角冷笑,殺意倏地顯現,像是要將營地重新扯回他掌控的世界。
“你很硬。”他聲音粗啞,語氣卻帶笑,“敢接我一鞭,算你有種。”
“但你真能扛住我十鞭?”
就在霍剛話音未落之時,一道淡然之聲插入人群之中。
“他若扛不住,我接著。”
人群一震,紛紛側目。說話之人,正是站在陰影下沉默不語的那名少年。
灰布囚衣之下,眉眼清峻,正是——蕭然。
霍剛眯起眼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誰?他的同黨嗎?”
蕭然淡淡道:“管我是誰,隻要你打完十下,沒把人打倒。接下來就是你的死期。他如果沒能殺死你,我來!”
霍剛怒極反笑:“好,好得很!有種今天你們都來!”
說完,他舉起鞭柄,朝營外重重一甩,塵土炸開一圈。
“我打你十下,你也來十下。我們比誰扛得住——這是廢人營的規矩。”
“你敢不敢應戰?”
這是他的殺招。
他知道怎麼把人打廢,而不是打死。
當然,以他的能耐,他完全可以一鞭打死人,但他更喜歡一鞭一鞭把人打廢,再慢慢折磨至死。
看著骨頭裂、皮肉翻、人像狗一樣在血泥裡爬,是他最喜歡的“規矩”。
蕭然已輕聲一喝,麵不改色地轉頭看向許文山:“能扛就扛,扛不了——你讓我下場。”
許文山眼神一動,沒有回話,隻是緩緩扯下肩上破布,露出早已斑駁的傷痕。
“來。”
霍剛先是一愣,隨即獰笑爬上嘴角,眼神冷得像淬毒的刀鋒。
“嗬,有骨氣。”
他拖起鞭柄,手腕輕旋,鞭影在地麵劃出一圈碎痕。
“那就按我的規矩——我十下,你十下。打完了,才輪到你。”
聲音頓了頓,驟然森冷:
“這裡是廢人營,規矩從來就是我說的算。”
他目光一轉,嘴角咧開一抹殘忍:
“十鞭未完,你若敢還手,我就一鞭鞭打到你趴下。”
“等你死了,我再把你扔去喂狗。”
……
“第一鞭!”
“啪!”
鐵鞭破空,倒鉤劃裂空氣!
刹那間,許文山背脊浮出一道血槽,皮肉外翻,血濺三尺!
站在前排的一個中年礦奴眼皮猛地一跳,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鏽蝕的鐵鎬。
他看見那年輕人血濺三尺,卻一聲不吭,心頭泛起一種久違的錯亂。
“瘋了吧?”他低聲喃喃,卻不知是在說許文山,還是在問自己。
他記不清自己上一次看見有人站著挨鞭子還不跪,是什麼時候——或許從未見過。
“第二鞭——”
“啪!!”
落點偏下,抽在肩胛之間,骨音震耳!
第三鞭!
第四鞭!
第五鞭!
許文山的膝蓋微微一震,整個人身形晃動,但仍強撐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