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台的那一場對峙結束後,降穀零也被一同打包帶走了。
雖然他聲稱黑麥威士忌才是完成了擊殺任務的人,但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滯留在現場、且還活著的組織成員,他也被順路丟進了審訊室。
當然,剛剛處理完手上的傷痕的黑麥威士忌也沒能幸免,成了他的鄰居。
由於蘇格蘭威士忌是波本威士忌的搭檔,且二人自從加入組織之後就始終關係密切,波本威士忌的忠誠度還是遭到了懷疑。
雖說沒有對他用刑,但他還是遭受了一晚上的“熱情款待”。
灰色的天花板,冰冷的混凝土牆壁,還有那張讓人坐得腰酸背痛的金屬椅子,這就是降穀零過去十幾個小時所能看到的全部世界。
審訊室裡的白熾燈發出刺眼的光,讓他的雙眼刺痛無比,根本無法分辨時間,也始終無法入睡。
負責審訊的人員都屬於一個獨立的部門,平日裡也不需要出任務,完全不會在意波本威士忌的背後是否有人支持。
當然,就算有,琴酒也不會為了一個波本而破例選擇出麵要人的。
反正死不了,不是嗎?
在藥物的作用下,很快,降穀零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思維像被凍住了一般、變得無比遲緩。
耳邊時刻縈繞著一句句冷漠的質問:
“你是否知曉蘇格蘭威士忌的真實身份?”
“你上一次見到蘇格蘭威士忌是什麼時候?”
“你是否有在日常相處時發現蘇格蘭威士忌的異常行為?”
“你是否有向蘇格蘭威士忌泄露過組織情報?”
…
無數的問題不斷地出現又消失、出現又消失,讓降穀零感覺十分煩躁,就像耳邊有一群蒼蠅一般。
可他又無法不回答,一旦他陷入恍惚,負責審訊的人就會將白熾燈的燈泡對準他的雙眼,強行讓他集中精神。
降穀零隻能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小心翼翼地編織著謊言。即使在藥物的作用下,他也不能說出真話,因為他擔心隔牆有耳、擔心這裡存在朗姆的耳目。
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審訊者,自己確實與蘇格蘭威士忌關係密切,但二人隻是性格相投的朋友、兼工作上的搭檔關係。他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對於對方的死亡感到震驚,對於對方的背叛感到憤怒。
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降穀零的心在滴血。
在他的狀態已經差到極點時,他終於被從那把椅子上放了下來。
審訊室的門在他的眼前再次打開了。
這證明,他的嫌疑已經被暫時排除了。
走出審訊室的時候,降穀零感覺雙腿還有些發軟。吐真劑的副作用還沒有完全消失,他的視線有些模糊,耳朵裡也有輕微的嗡鳴聲,胃裡雖然空空如也、但也一直泛著惡心感。
等他拖著渾渾噩噩的身體飄出基地外,天已經徹底亮了。
走出組織基地,降穀零站在街頭,突然感到了迷茫。
降穀零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心裡空落落的,一時間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天空灰蒙蒙的,空氣中飄散著濕潤的氣息,看起來隨時都會下雨。街道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時間向這個看起來有些狼狽的金發男人投去一絲視線。
隻有他,像一個被全世界所拋棄的遊魂,不知道該去哪裡。
他想回到一個屬於他的庇護所,他想念那種久違的安全感,想找一個不需要他繼續偽裝的地方安靜地舔舐傷口。
可他又該去哪裡呢?
aki估計還沒有原諒他,hiro也已經不在了…
他…好像暫時無家可歸了…
降穀零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能夠承受任何打擊,甚至連自身的死亡都已經不再恐懼。但諸伏景光的死亡徹底擊垮了他內心最後的防線。
雨開始下了,先是零星的幾滴,然後越來越大。
降穀零沒有帶傘,也沒有穿連帽外套,他隻能任由雨水落在他的頭上、打濕他的身體。
他在大雨中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拐進了一條小巷。這裡很安靜,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也就沒有人會發現他那順著雨水一起滴落的淚水。
他靠在牆上,閉上眼睛,任由那些噩夢一般的畫麵在眼前不斷地回放著。
“汪…汪嗚…”
什麼聲音?
微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降穀零睜開眼睛,循著聲音看去。
在垃圾桶旁邊的角落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那是一團臟兮兮的毛球,看起來像是被雨水浸透了,毛發黏成一團,像一塊被人丟棄的破抹布。
聽聲音,應該是一條狗。
一條流浪狗。
降穀零走了過去。
小狗看起來很虛弱,連叫聲聽起來都有氣無力的。但當它感受到降穀零的靠近時,它還是努力地抬起頭,發出了威脅性的低吼聲。
“嗚——嗚——”
不過,介於這隻是一隻不到降穀零兩個巴掌大的幼犬,所謂的威脅在降穀零的耳中聽起來和嗚咽也沒有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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