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以為自己已經踏出了最艱難的一步。
在那間充滿異味的祈禱室裡,他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掙紮,通過示弱,通過將宮野明美這個“軟肋”暴露在朗姆的麵前,他覺得自己已經遞上了一份完美的投名狀。
他將扮演一個為愛所困、為前途所迫而選擇背叛舊主、另攀高枝的“聰明人”。
套路雖然很俗,但對於組織成員來說足夠有效。
要知道,他當初可就是靠著俗套的碰瓷進入組織的。
在被朗姆派人從組織醫院裡接走時,赤井秀一甚至還暗自得意,覺得自己的演技足夠逼真,足以讓朗姆相信他已經被徹底收服。
然而,當他被帶到朗姆的秘密基地後,才發現自己完全低估了這個組織二把手的多疑程度。
預想中的關節置換手術遲遲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場又一場永無止境的、以治療為名的洗腦。
他被囚禁在一個純白色的、毫無雜物的房間裡。這裡沒有窗戶,連個通風口都找不到,隻有散發著冰冷光芒的頂燈,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照耀著,徹底剝奪了他入睡的權力。
赤井秀一躺在冰冷的金屬床上,頭部被固定裝置牢牢鎖住,無法動彈。
刺眼的白光直射他的瞳孔,耳邊是單調而富有節奏的電子音。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外界過了多久?
他上一次睡覺又是什麼時候?
赤井秀一已經記不清了。
時間在這個白色盒子裡失去了意義,若不是房間裡突然出現了醫生以及催眠師,赤井秀一甚至會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這裡其實是某種奇怪的煉獄。
“放鬆,黑麥威士忌。”戴著口罩的醫生調整著儀器參數,“今天是第二個療程的最後一天,因為你足夠配合,治療的進展很理想。”
“相信我,很快,你就會見到成效的。”
赤井秀一在心中冷笑。
什麼成效,狗屁成效。
把洗腦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還真是讓赤井秀一大開眼界了。
冰涼的液體開始通過靜脈注入他的血管,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這種藥物會讓人的意識變得模糊,更容易接受外界的暗示。
赤井秀一知道這一點,所以每次注射後他都會努力保持清醒。
但是隨著注射次數的增加,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抵抗藥物的作用。
該死!說好的組織對於這類藥物的管製非常嚴格呢!為什麼到了朗姆這裡就和藥物不要錢一樣!
想到這類藥物可怕的副作用,赤井秀一第一次感覺到了心慌。
他可不想成為一個癮君子。
在劇烈的眩暈中,赤井秀一不禁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
他也是被慣用手廢掉的噩耗衝昏了頭腦,居然就這麼答應了朗姆的招攬。
再怎麼後悔都遲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挺過洗腦。
他不想變成失去自我的傀儡。
緊接著,催眠師開始在他耳邊低語,反複強調著“忠誠”、“服從”、“朗姆大人”這些詞彙。
催眠師是個中年男性,聲音低沉磁性,很有蠱惑力。如果不是在這種場合,赤井秀一甚至會覺得這聲音挺適合做電台主持人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簡短的關鍵詞逐漸變成了一句又一句充滿暗示意味的低語。
“你是朗姆大人忠實的手下。”
“朗姆大人的命令就是你存在的意義。”
“你願意為朗姆大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忠誠是美德,背叛是罪惡。朗姆大人是你的救贖,是你的光明,是你存在的意義,為了他,滿身罪惡的你應當獻上忠誠。”
“為朗姆大人服務是你的榮譽,為朗姆大人犧牲是你的使命。”
“你的過去已經不重要了,你的未來隻屬於朗姆大人。”
…
赤井秀一清楚,對方的目的就是通過長時間的睡眠剝奪與精神壓迫,摧毀他的意誌防線,讓他從內心深處接受對方趁他神誌不清時灌輸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