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興猛地回過神，隻見李天一已經衝到他身邊，長槍舞得密不透風，硬生生在屍群中撕開一道口子。“愣著乾什麼！”李天一踹了他一腳，“想陪葬啊？趕緊帶他走！”
羅興這才如夢初醒，看著仍在執拗地為03整理衣襟的04，又看了眼步步緊逼的屍群和那隻散發著劇毒氣息的特殊變異喪屍，咬了咬牙，一把將04扛到肩上，轉身跟著李天一往外衝。
04在他肩上掙紮著，嘴裡喃喃地喊著“03”，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羅興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緊了——白硯，那個總愛跟在他身後喊“羅興哥”的少年，終究還是沒能熬過這場災難。
身後的嘶吼聲越來越近，肉體撕裂的聲音和金屬碰撞的脆響交織在一起，羅興沒有回頭，隻是死死咬著牙，加快了腳步。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活下去，才是對逝者最好的告慰。
“你放我下來！”04在羅興肩上劇烈掙紮，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哽咽，手腳並用想要掙脫。
“你就老實跟我走吧！”羅興死死按住他的後背，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知道那是你的戰友，同樣，他也是我的戰友。白硯……我認識他。”
“夠了，羅興。把我放下來！”04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執拗。
羅興腳步一頓，猛地低頭看向肩上的人，心頭突然湧上一股異樣的熟悉感：“你認識我？你這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他遲疑著鬆開手，將04輕輕放在地上。
兩人對視的瞬間，羅興如遭雷擊——04的眉眼、鼻梁，甚至說話時微微蹙眉的樣子，都和記憶裡那個總跟在白硯身後的少年重疊在一起。他猛地想起之前的猜測，聲音發顫：“你們……你們都是白硯的克隆人？僅剩的那兩個克隆體？”
04沉默著點了點頭，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良久才開口，聲音沙啞：“好久不見，羅興。”
“為什麼要到這裡來！”羅興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眼眶瞬間紅了，怒吼道，“那個混蛋！他就沒有阻止過嗎？明知道這裡有多危險，為什麼還要把你們派來！”
“那麼長時間過去了，你還是放不下嗎？”04看著他，眼神裡帶著幾分疲憊。
“我就知道他根本不管你們的死活！”羅興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兀自低吼著，聲音裡充滿了無力的憤怒，“以前是這樣，對他不管不顧；現在還是這樣，讓你們這些克隆體來淌這灘渾水！”
“那次的事，不是你的錯！”04突然提高音量，打斷他的自語，“那隻是意外，誰都不想的！你就不能想開點嗎？”
“我就不該妥協！”羅興猛地甩開他的手，胸口劇烈起伏，語無倫次地低吼，“當初就不該相信他的鬼話！與其看著你們一個個像工具一樣被推上戰場…………”
“你夠了，羅興！”04再次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幾乎是吼出來的，“你看著我！看著我！”
羅興的目光終於聚焦在04臉上，那雙和白硯如出一轍的眼睛裡，映出他自己失態的模樣。他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緊握的雙手早已鬆開，那把合金戰刀掉在了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輕響，在這短暫的對峙中顯得格外刺耳。
遠處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喪屍的嘶吼和武器碰撞的聲音從未停歇，但此刻，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沉默，卻比任何聲響都更令人窒息。
“這次是我和03商量過的決定。”04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不屬於克隆體的複雜情緒，“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羅興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克隆人，那雙與白硯一模一樣的眼睛裡，此刻清晰地映出他自己泛紅的眼眶，淚水在睫毛上打著轉，卻倔強地沒有掉下來。記憶裡那個總愛臉紅的少年，那個說要“變得和羅興哥一樣厲害”的白硯，仿佛就站在眼前。
“他並不知道我們會來這裡。”04繼續說道，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是我們臨時改變的路線，不過……現在他應該已經知道了。”他頓了頓，抬眼看向羅興，眼神裡帶著一絲釋然，“或許，我們這麼做，是想彌補白硯的遺憾吧。你也知道，當初他隻是個輔助係異能者，一直跟在你身邊，看著你一次次突破、一點點變強，心裡其實很著急。他總覺得自己拖後腿，對自己的能力特彆失望。”
“他不是……”羅興想說“他從來沒拖過後腿”，話到嘴邊卻哽住了。他想起白硯每次跟他外出時，總是默默背著重物，總是在他受傷時第一時間衝上來包紮，總是在夜裡守哨時把暖和的睡袋讓給他……那些被少年藏在“想變強”背後的溫柔，此刻像針一樣紮在他心上。
“他想證明自己。”04的聲音輕了些，像是在複述一段深埋的記憶，“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會一次次同意跟你出那些高風險的任務。他總想著證明自己，哪怕隻是幫你擋一隻喪屍，遞一把刀，他都覺得是在證明自己。”
羅興猛地彆過頭，望著遠處硝煙彌漫的廢墟，肩膀微微聳動。原來那個總被他護在身後的少年，心裡藏著這麼多他不知道的心思。原來那些他以為的“魯莽”，不過是少年笨拙的、想要並肩而立的渴望。
“我們來這裡，也是想看看。”04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看看能讓他敬佩的你，是怎麼在這裡戰鬥的。看看你有沒有聽他的話，不那麼魯莽。”
“你回去吧。”羅興的聲音沉了沉，目光掃過不遠處03的屍體，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已經死了一個了，沒必要都留在這送死。”
“送死？”04挑眉，握緊了手中凝聚出的金屬短刃，刃口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要是過去的他，或許確實是送死，但我現在是戰鬥型異能者，沒那麼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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