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回:不周山幡體覺醒因果河逆流溯源
第一節:杖擊不周幡體初醒顯靈機
時維建安二十四年冬月,彤雲似鉛塊壓在不周山殘垣之上,朔風卷著碎玉般的雪粒,刮過嶙峋石壁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這山原是盤古開天辟地時撐持四極的巨柱,自共工怒觸之後,便斷作兩截——半截斜插蒼冥,石棱間猶存混沌初開的玄青之氣,在暮色中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宛如上古神兵的斷刃;半截深埋地脈,岩層裡隱有金紅血線蜿蜒,偶有地火蒸騰,將雪粒炙成白霧,在山腳下聚成縹緲的雲海。尋常凡人視之不過亂石荒崗,便是仙家踏足,亦隻覺此地戾氣衝霄,那是共工撞山時殘留的暴怒精魄,化作黑紫色的瘴氣,在石縫間絲絲縷縷地盤旋,稍有不慎便會侵入仙體,攪亂周天靈氣。
孫悟空立於斷壁之巔,玄色氅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衣擺處繡著的金絲猴毛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隨著山風起伏。他掌心托著那根“幡心之杖”,原是五百年前大鬨天宮時從兜率宮八卦爐的爐灰裡拾得,彼時隻當是凡鐵,卻不知此杖與盤古幡有莫大淵源。此刻杖身刻著的古篆“智死鎮和”四字正隱隱發燙,宛如燒紅的烙鐵,透過掌心傳來的熱度讓他猿臂上的金毛都微微蜷曲。猴王眯起火眼金睛,兩道金光刺破風雪,望向腳下裂紋密布的石壁——那看似粗糲的石皮之下,分明有靈脈如巨大的心臟般搏動,每一次起伏都帶動著山體輕微震顫,連他足下的岩石都傳來細微的共鳴。
“咄!”他忽然暴喝一聲,聲震山穀,驚起無數藏在石縫中的玄冰雀,撲棱棱飛起時翅膀上的霜花簌簌落下。猿臂掄圓了將杖頭砸下,整個身體隨著下擊的力道旋轉半周,氅衣劃出一道玄色圓弧,恰似夜空中的流星軌跡。杖尖觸及石壁的刹那,並非金石交鳴,而是發出一種類似古玉開裂的悶響,低沉卻穿透力極強,直抵人心魄深處。裂紋如蛛網般以杖尖為中心蔓延,石皮寸寸剝落,露出底下流淌著金紅光芒的脈絡,那光液粘稠如遠古神血,卻又帶著和田暖玉的溫潤光澤,沿著岩層縫隙蜿蜒而下,在黑暗中劃出九曲回腸的光軌,竟似巨人沉睡時搏動的血管,每一次流淌都伴隨著低沉的嗡鳴。
“哢嚓——轟隆!”先是細微的碎裂聲,緊接著是山崩地裂般的巨響,斷壁從中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幽穀,沛然莫禦的靈氣如萬年火山噴發般衝天而起,凝成一道金紅二色的光柱,直穿彤雲。那光柱邊緣縈繞著青黑色的混沌之氣,正是不周山萬年積累的戾氣,此刻被靈氣衝得四散奔逃,在空中形成扭曲的漩渦。光柱頂端在蒼穹劃出一道裂隙,露出其後青紫色的天空,隱約可見星辰運轉的軌跡,比凡間所見的星圖更加繁複,每一顆星都拖著長長的光尾,似在演繹天地初開的奧秘。
山腳下的沙僧手捧琉璃盞,那盞原是卷簾大將在流沙河時所得,以萬載寒冰雕琢而成,盞壁上刻著三千弱水的紋路。此刻盞中因果河水突然泛起萬千漣漪,不再是平日的墨色,而是變幻出七彩流光,宛如將彩虹揉碎了融入水中。他望見兄長杖下的地脈深處,無數光絲破岩而出,如蛛後吐絲般向四方蔓延,每一根光絲都閃爍著不同的光澤,在黑暗的地脈中織出一張龐大的光網。那些光絲並非凡間絲縷,卻是由四種不同色澤的靈繩編織而成:
智幡繩泛著青碧之光,如九天銀河傾瀉而下,繩紋間隱有北鬥七星與南鬥六星的軌跡流轉,每一道紋路都在演繹著周天數理,細聽之下,竟有《河圖洛書》的天音若隱若現,仿佛蘊藏著開天辟地的智慧密碼;
死幡繩玄黑如墨,卻非純粹的黑暗,表麵浮著點點幽藍鬼火,如同萬鬼眼瞳,隱約有魂靈低泣之聲從繩中傳出,那哭聲並非悲傷,而是萬物寂滅時的蒼涼詠歎,透著一種歸於本源的平靜;
鎮幡繩赤如烈火,卻比凡間火焰更加凝重,繩身纏繞著古老的青銅古紋,似有九龍盤曲,每一次呼吸都噴出淡淡的金光,散發著鎮壓萬邪的煌煌天威,讓靠近的風雪都自動避開三尺;
和幡繩金輝溫潤,如春日朝陽初升,繩結處綻放著萬千蓮花虛影,每一朵蓮花都有不同的法相,流淌著調和陰陽的慈和之氣,甚至能看到花瓣上露珠折射出的六道輪回之光。
四繩交織之處,凝結出一枚枚鴿卵大小的靈核,彼此以光絲相連,宛如夜空中的星鬥按北鬥之序排列,又似人體經絡般貫通整個三國大陸的地脈。沙僧揚袖指向東南,隻見許昌城上空的靈核尤為明亮,龍氣蒸騰中似有魏字金紋閃爍,那金紋並非靜止,而是如活物般遊走,勾畫出許昌城的八卦方位圖;西南方向,成都靈核與蜀山仙氣共鳴,隱隱透出鳳鳥虛影,那鳳鳥振翅間,竟帶起川西平原的麥浪氣息;東方建業,則有江海靈氣彙入靈核,化作鱗甲般的光紋,每一片鱗甲都映照著長江的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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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斷壁深處傳來“嗡——”的一聲悠長鳴響,如古寺銅鐘沉鳴,卻又帶著金屬的顫音,直抵靈魂深處。那靈核網絡如活物般震顫,每一枚靈核都像心臟般收縮舒張,散發出的光芒交織成網,將整個不周山籠罩其中。深埋地下的幡體竟緩緩上浮,碾碎岩層的聲音如同萬馬奔騰,隻見那幡體原是一塊磨盤大小的菱形玉璧,玉質非金非石,呈現出混沌初開時的紫金色,表麵刻滿蝌蚪狀符文,正是盤古幡的本體!符文隨靈核共鳴而明滅,每一次閃爍,都讓天地間的靈氣濃得化不開,連空中飄落的雪花都在光華中化作七彩流螢,圍繞著玉璧飛舞,形成一道璀璨的光幕。孫悟空握著幡心之杖的手微微發顫,隻覺杖身與玉璧之間有一股無形的吸力,仿佛失散千年的魂魄終於歸位,一種熟悉的親切感從杖身傳來,直抵丹田,讓他忍不住低吼一聲,猿眸中金光暴漲。
第二節:因果河逆前塵影現溯舊蹤
因果河發源於混沌之淵,河水非水非霧,而是由天地間的因果業力凝聚而成,尋常肉眼難見,唯有持琉璃盞者方能引動。那河看似平靜,實則流淌著從古至今的所有因果,每一朵浪花都承載著一個凡人的善念或惡業,每一道波紋都記錄著一段被遺忘的曆史。沙僧立於河畔,腳下是被河水衝刷得光滑如鏡的黑色卵石,石麵上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人臉紋路,那是被因果河洗滌過的魂魄印記。他指尖掐動“逆流訣”,口中念念有詞,那是卷簾大將時期從廣寒宮吳剛處學得的禁術,每一個音節都帶著時光倒流的力量,震得河畔的空氣都泛起漣漪。
將琉璃盞朝河水一傾,盞中靈光如墨滴入水,原本向東奔湧的河麵陡然逆轉,先是水流速度放緩,河麵泛起無數漩渦,接著河水竟咆哮著向西回流,掀起丈高的墨色漩渦,漩渦中心露出深不見底的幽光,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師父!兄長!隨我來!”沙僧足踏浪頭,青色僧袍在逆流中鼓蕩如帆,衣擺處的禪雲紋被河水打濕,顯出深淺不一的青色,宛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唐僧騎在白龍馬上,隻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四周景物如被狂風卷動的畫軸,飛速倒退。先是旌旗獵獵的三國戰場消散,金戈鐵馬化作飛灰,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地;接著土地複原,化作車轔馬蕭的秦漢古道,能看到驛站旁拴著的戰馬正在低頭吃草,驛卒揚起的鞭梢帶起點點火星;再往前,青銅鼎彝的微光隱現於荒草之間,隱約能聽到祭祀時的鐘磬之聲,空氣中彌漫著燎祭的煙味;最終,一切都消失在一片鴻蒙未開的混沌之境。
這裡沒有日月星辰,唯有七彩石屑如流螢漂浮,大的如磨盤,小的如沙礫,每一顆石屑都散發著不同的光芒,組合在一起卻不刺眼,反而形成一種柔和的光暈。地麵流淌著金紅色的熔岩,如同大地的血脈,偶爾有氣泡破裂,噴出硫磺味的氣體,與空氣中彌漫的檀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而古老的氣息,正是靈山建立之前的天地初形。遠處有模糊的光影晃動,似山非山,似雲非雲,那是混沌之氣凝聚的怪物,尚未有固定形態,卻已具備吞噬一切的凶性。
沙僧指著河心一處旋轉的光渦,那光渦比周圍的混沌更加明亮,呈現出螺旋狀的七彩光芒,仿佛宇宙的雛形。眾人凝神看去,隻見漩渦中浮現出朦朧的光影:一位身披千葉袈裟的古佛盤膝而坐,袈裟上的每一片葉子都刻著不同的經文,眉心第三目開合間射出金光,照破混沌迷霧,所過之處,混沌之氣自動分開,形成一條清明的通道,正是初代佛祖。其側立著四道身影,形貌竟與唐僧師徒有驚人的相似:
手持九水卷簾的青衣人,那卷簾並非布帛,而是由三千道水流組成,每一道水流都映照著不同的世界,身姿挺拔如鬆,眉宇間帶著戍守天門的堅毅,眼神銳利如鷹,正是沙僧的前世,彼時他尚未被貶,仍是天界卷簾大將,負責守護南天門的時空裂隙;
身著蟬翼白袍的書生,那白袍薄如蟬翼,卻能看到衣下流轉的星輝,鬢角彆著一枚玉簪,簪頭雕著未蛻完的蟬殼,手中捧著一卷無字真經,經卷空白處偶爾閃過萬千佛國的影像,分明是唐僧前世金蟬子,那時他還是如來座下的二弟子,負責解讀天地間的無字玄機;
醉眼朦朧的天蓬元帥,鎧甲上還沾著瑤池仙酒的痕跡,釘耙上掛著的酒葫蘆正在往下滴酒,卻以降妖杵般的姿態拄地,雖有醉意,眼神卻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正是八戒的前身,天蓬元帥時期的他,掌管十萬天河水軍,氣勢何等磅礴;
石中蹦出的赤尻馬猴,周身纏繞著混沌靈氣,石縫中隱隱透出“靈石”二字古篆,那靈石並非凡間頑石,而是盤古開天時留下的心臟碎片,蘊含著天地本源之力,赫然是孫悟空的本源真身,那時他尚未化形,隻是一塊吸收日月精華的靈石,卻已具備撼動天地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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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守護……”唐僧喃喃自語,聲音被因果河的咆哮吞沒,卻又奇跡般地清晰傳入眾人耳中。隻見初代佛祖將手中金缽朝空一擲,金缽化作丈二長杖,杖頭刻著太極八卦,杖身纏繞著雙龍戲珠,正是今日悟空手中的幡心之杖。四聖各自祭出一枚靈核,嵌入杖身:青衣人獻出溫潤如玉的“和”核,核中隱約可見陰陽魚緩緩旋轉;白衣人獻出流轉星輝的“智”核,核內有無數星辰生滅;天蓬獻出赤如烈火的“鎮”核,核中奔騰著萬馬千軍;靈石獻出玄黑如夜的“死”核,核內是絕對的虛無,卻又蘊含著萬物生滅的法則。
四核與杖心共鳴,刹那間在混沌中撐起一片清明世界,光壁之外,濁浪翻湧如萬馬奔騰,那是混沌之氣的衝擊,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卻始終無法侵入分毫。光壁之內,初代佛祖雙手結印,四聖各守一方,形成一個穩固的陣法,每一次靈氣流轉都帶動著天地法則的運轉,仿佛在演繹宇宙誕生的過程。
“原來我等……本是幡之靈核……”孫悟空握緊了幡心之杖,杖身傳來的溫熱觸感順著手臂蔓延至心臟,竟與他天生石猴的心跳融為一體,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油然而生,仿佛他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而是這根杖、這塊幡的一部分。沙僧望著漩渦中初代佛祖慈悲的眼神,忽覺琉璃盞中河水劇震,盞壁上的三千弱水紋路竟亮起紅光,原來因果河逆流至此,已觸碰到天地初開的界限,再往前便是虛無之境,連因果業力都無法追溯,強行再溯,便會被時空亂流撕碎魂魄。
“師兄快看!”八戒突然指著漩渦邊緣,他那對招風耳此刻豎得筆直,能聽到混沌深處傳來的細微聲響。隻見初代佛祖的記憶投影中,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一閃而過,那影子生著獅首人身,鬃毛如鋼針般豎起,手中握著降魔杵,降魔杵上刻著的不是佛家經文,而是扭曲的惡鬼麵孔,正躲在混沌裂隙中窺伺幡心靈核,其輪廓竟與今日靈山護法青獅精彆無二致!更令人心驚的是,那影子的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與青獅精劫持唐僧時的眼神如出一轍,仿佛跨越了千萬年的時光,始終覬覦著這股力量。
第三節佛徒劫師慈悲破鎖見真如
因果河尚未完全回溯,突然一股腥風自西北方刮來,風中夾雜著濃鬱的血腥味和硫磺味,比不周山的戾氣更加霸道,竟將因果河的逆流都逼得停頓了一瞬。河水如沸油般翻湧,無數黑色氣泡破裂,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那是地獄業火與妖魔戾氣混合的味道。沙僧臉色驟變,急忙收了法印,雙手結印護住琉璃盞,隻見盞中河水瞬間變得漆黑如墨,上麵浮起無數冤魂的麵孔,張牙舞爪,卻無法突破盞壁。
眾人被一股無形之力卷回不周山,隻覺天旋地轉,待站穩時,已回到山腳下。卻見山腳下不知何時已列開陣仗——數百名身披金色僧袍的靈山僧兵手持降魔杵,組成八卦陣形,每一名僧兵的額頭上都點著朱砂,眼神空洞,宛如傀儡。陣眼處端坐著一頭金毛獅子,正是文殊菩薩的坐騎青獅精,此刻已修成護法金身,頭頂佛光,卻掩不住眼中的凶戾,那佛光並非慈悲之光,而是帶著殺伐之氣的金芒,將周圍的雪地都映成了血色。
而在陣中央,僧兵們抬著一頂八抬金轎,轎身以紫檀木打造,鑲滿寶石,卻透著一股陰森之氣。轎簾掀開處,唐僧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被捆仙繩縛住四肢,那繩子並非凡間之物,而是用龍筋混合地獄鐵打造,每一道繩結都刻著禁錮靈魂的符咒,正不斷吸取著唐僧身上的生氣,在他手腕腳踝處留下深紫色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