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深秋的太極宮,銅爐裡的龍腦香混著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漫。六歲的李承乾蜷縮在寢殿錦榻上,額角纏著浸血的白紗,右耳後猙獰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三日前玄武門那場廝殺的慘象,像毒蛇般盤踞在他意識深處——箭矢破空的尖嘯、染血的玄甲、還有皇叔李元吉那張扭曲變形的臉,都在噩夢中反複糾纏。
陳軒在劇痛中睜開眼,撲麵而來的是濃重的藥香。雕花帳幔上金線繡的蟠龍張牙舞爪,身下的檀木床榻冰涼刺骨。他想要抬手,卻發現右臂纏著層層白布,鑽心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在圖書館查閱資料的場景,而是某個陌生的古代宮殿。
"太子殿下醒了!快通知陛下和娘娘!"宮女尖利的嗓音刺破寂靜。陳軒這才驚覺,融合的記憶如潮水湧來,自己竟穿越成了玄武門之變後重傷的大唐太子李承乾。原主的人生片段與他的現代認知在腦海中激烈碰撞。他看見年幼的李承乾在秦王府嬉戲,看見李世民將他抱上龍】桌椅教他寫字讀書,也看見史料裡記載的那個因謀反被廢的落魄太子。
"我的兒!"熟悉的鳳紋翟衣掃過門扉,長孫皇後踉蹌著撲到榻前,珍珠釵環在劇烈的喘息中叮當作響。她顫抖的手撫過陳軒蒼白的臉頰,淚水砸在他未愈的傷口上:"都怪母後,沒護住你......"
李承乾望著眼前梨花帶雨的美人,喉嚨發緊。曆史上以賢德著稱的長孫皇後,此刻隻是個滿心自責的母親。他強撐著露出孩童特有的懵懂笑容,心中卻翻湧著驚濤駭浪。作為曆史係博士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記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貞觀十年皇後病逝,太子因謀反被廢,魏王李泰因謀儲且不念兄弟之情被廢,大唐在李治手中險些改朝換代。而這具身體的原主,正是這一連串悲劇的重要角色。
明黃色龍袍裹挾著寒氣掀簾而入,腰間的螭紋玉佩還在輕輕搖晃。李世民劍眉緊蹙,卻在看到榻上幼子的瞬間,眼底的肅殺化作漫天溫柔:"乾兒感覺如何,身上可有哪裡不適?"
帝王的聲音低沉如洪鐘,卻帶著小心翼翼的顫抖。李承乾望著那張隻在課本上見過的臉,真實得令人戰栗。此刻的李世民剛經曆手足相殘的腥風血雨,卻將最柔軟的一麵留給了這個受驚的孩子。
"父......父皇......"李承乾努力讓聲音帶著幼童的嗚咽,"好多人在打架,都是血,到處都是屍體,乾兒怕......"話出口時,他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知道,此刻的脆弱是保護色,唯有讓李世民放下戒心,才能為未來爭取生機。
李世民單膝跪在榻前,玄甲的冰涼蹭過陳軒的指尖。他伸手將兒子摟進懷中,血腥味混著龍涎香撲麵而來:"不怕,有父皇在。那些壞人都被打跑了。沒有人會傷害你,彆怕。"帝王的下巴蹭過陳軒的發頂,聲音裡藏著不易察覺的哽咽,"是父皇不好,讓乾兒受驚了。"
李承乾靠在這個掌控天下人生死的男人懷中,心中卻在瘋狂計算。原主的命運早已注定,若不改變,等待他的將是謀反、被廢、流放的悲慘結局。但要改變曆史談何容易?他不過是個六歲孩童,且剛剛經曆重傷,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當夜,李承乾在半夢半醒間聽見帳外的私語。太醫說他受驚過度,右臂箭傷雖無大礙,可能留下病根。不過隻要細心靜養,以太醫院的藥材和太醫的醫術,必然不會讓太子留下隱患。他蜷縮在錦被裡,望著搖曳的燭火,現代記憶與古代身份在劇痛中反複拉扯。他記得自己在圖書館查閱唐朝史料的場景,記得那些關於貞觀之治的讚譽,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曆史的一部分,更沒想過要改寫曆史。
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床榻上投下細碎的光影。陳軒緩緩睜開雙眼,昨夜融合記憶帶來的疲憊感還未完全消散,便對上了長孫皇後紅腫的雙眼。她坐在床邊,發髻略顯淩亂,衣擺上沾著些許藥漬,顯然是徹夜未眠守在他身邊。
"母後......"李承乾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伸出未受傷的左手,輕輕握住長孫皇後的手指。觸碰到兒子溫熱的小手,長孫皇後眼眶再次泛紅,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李承乾的手背上。
這一刻,李承乾突然意識到,無論曆史如何記載,眼前這個女人都是真心愛著自己的母親。而他,不僅要為自己的命運抗爭,也要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原主記憶中與父母相處的溫馨畫麵,與他現代生活中缺失的親情相互重疊,一種從未有過的使命感湧上心頭。
"母後彆哭,乾兒已經不疼了。"李承乾用孩童特有的軟糯語氣說道,心中卻暗自下定決心。他要利用自己的曆史知識,避開那些注定失敗的選擇;要在這深宮中步步為營,改寫原主的悲劇命運。或許前路荊棘叢生,但當他看到長孫皇後欣慰的笑容時,便覺得一切都值得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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