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九年七月初三,長安城籠罩在悶熱之中。
李承乾站在兵部衙門的沙盤前,凝視著朔州一帶的地形。三日來,前線戰報如雪片般飛來——突厥與薛延陀聯軍已連破兩座戍堡,兵鋒直指馬邑。
"殿下,李靖將軍急報!"兵部侍郎杜楚客匆匆闖入,額頭上掛著豆大的汗珠,"敵軍前鋒已至桑乾河,所用攻城器械確與我軍新製無異!"
李承乾接過軍報,指尖在"衝車三輛,形製與將作監甲字三號圖相符"一行字上重重劃過。這證實了他的猜測:世家不僅勾結外敵,還泄露了大唐最精良的軍械圖紙。
"鄭元璹招供了嗎?"
杜楚客搖頭:"那老狐狸咬死不認,隻說鄭虔是私自所為。"
"備馬。"李承乾突然轉身,"孤要親自去趟大理寺。"
大理寺獄中,鄭元璹被單獨關在一間石室。曾經錦衣玉食的滎陽鄭氏家主,如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衣,頭發散亂,但眼神依然倨傲。
"太子殿下是來看老朽笑話的?"鄭元璹冷笑道。
李承乾示意獄卒退下,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認識這個嗎?"
鄭元璹瞥了一眼,臉色驟變。那是他與突厥可汗往來的親筆信,上麵蓋著鄭氏的私印。
"偽造!這絕對是偽造!"老人嘶聲喊道。
"那這個呢?"李承乾又取出一塊青銅令牌,上麵刻著突厥狼頭紋樣,"從你書房暗格搜出來的。"
鄭元璹麵如死灰,突然狂笑起來:"不錯!是我乾的!你們父子要斷我們世家的根,就彆怪我們魚死網破!"他猛地撲到柵欄前,"你以為就我們鄭氏一家?告訴你,五姓七望同氣連枝,朝中大半官員都與我們有姻親!你敢動我,明日這大唐江山就要天翻地覆!"
李承乾平靜地注視著這個歇斯底裡的老人:"鄭公可知,為何孤今日單獨來見你?"
鄭元璹一愣。
"因為孤給你鄭氏留了一條生路。"李承乾壓低聲音,"隻要你供出其他參與此事的世家,孤保你鄭氏血脈不絕。"
"休想!"鄭元璹怒目圓睜,"我鄭元璹豈是賣友求榮之輩!"
李承乾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一份名錄:"那孤隻好按這份名單一一查辦了。哦,對了,名單第一位是你在襄陽的私生子鄭虔禮..."
鄭元璹如遭雷擊,渾身顫抖:"你...你怎麼知道..."
"一個時辰後,孤要見到供詞。"李承乾轉身離去,"否則,明日襄陽就會多一場滅門慘案。"
走出大理寺,熱浪撲麵而來。李承乾翻身上馬,對隨行的杜荷道:"傳令十六衛,秘密控製名單上這些人的府邸,但先不要動手。"
"殿下,陛下剛傳來口諭,命您即刻入宮。"
兩儀殿內,李世民正在與李靖派來的信使密談。見太子進來,皇帝揮手屏退左右:"朔州情況比想象的嚴重。突厥人不僅得到了我們的軍械圖,還掌握了邊防部署。"
李承乾心頭一緊:"有內奸?"
"不止。"李世民從案頭取出一份密報,"你看看這個。"
密報上記載,突厥軍中出現了幾個漢人模樣的軍師,精通兵法陣法,最近幾次遭遇戰,唐軍都吃了虧。
"兒臣懷疑..."
"不錯,就是那些世家豢養的謀士。"李世民冷笑,"這些年他們私下培養了多少人才,恐怕連朕都不清楚。"
李承乾沉思片刻:"父皇,兒臣有個想法。既然世家能與外敵勾結,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哦?"李世民挑眉。
"兒臣記得,突厥各部並非鐵板一塊。薛延陀與頡利舊部素有嫌隙,而那幾個漢人謀士,多半隻在一方軍中..."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閃:"你是說,離間?"
"正是。可派一能言善辯之士潛入敵營,散布謠言,令其自亂。"
李世民沉思良久,突然拍案:"好!朕這就傳密旨給李靖。不過..."他話鋒一轉,"長安這邊也不能閒著。那些世家,該收網了。"
當夜子時,大理寺卿匆匆求見:"殿下,鄭元璹招了!這是供詞。"
李承乾展開一看,供詞上密密麻麻列出了二十多個名字,幾乎囊括了五姓七望的核心人物,甚至還包括兩位宗室郡王!
"果然是一張大網。"李承乾冷笑,"傳孤令,按名單拿人,但切記不要驚動百姓。"
次日黎明,長安城還在睡夢中,一隊隊千牛衛已悄然出動。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朱雀大街上時,十幾個世家大宅已被團團圍住。
李承乾親自帶隊來到崔府。曾經門庭若市的博陵崔氏宅邸,此刻大門緊閉,門前落葉無人打掃,顯出一副蕭條景象。
"崔民乾,出來接旨!"
大門緩緩打開,走出來的卻不是崔民乾,而是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人——崔氏的嫡長子崔敦禮。
"家父昨夜...已飲鴆自儘。"崔敦禮跪地奉上一封遺書,"這是家父絕筆,請殿下轉呈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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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展開遺書,上麵隻有寥寥數語:"老臣一時糊塗,罪該萬死。唯望陛下念在先祖功業,饒恕崔氏無辜婦孺。"
一股莫名的悲涼突然湧上心頭。這些綿延數百年的世家大族,終究要為他們的傲慢付出代價。他收起遺書:"崔氏參與謀反者,依律處置。其餘人等,流放嶺南。"
同樣的場景在長安各處上演。到午時,參與謀反的十二家世族核心成員全部落網,朝野震動。
然而就在李承乾以為大局已定時,杜荷慌慌張張跑來:"殿下!不好了!並州急報,突厥大軍突破桑乾河防線,朔州告急!"
李承乾心頭一震。不應該啊,曆史上這次突厥反撲很快就被李靖平定,怎麼會...
"詳細軍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