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年夏,長安城熱浪滾滾。
李承乾站在西市胡商聚集的"波斯邸"前,看著一隊駱駝緩緩卸下貨物。那些色彩斑斕的玻璃器皿、香氣撲鼻的香料,還有精美絕倫的織毯,無不彰顯著絲路貿易的繁榮。
"殿下,這就是吐穀渾使團帶來的貨物。"鴻臚寺丞指著幾口大木箱,"表麵是香料和毛皮,底下卻藏著這個。"
李承乾掀開箱蓋,一股刺鼻的香料味撲麵而來。撥開表層,露出幾塊烏黑的礦石——與之前吐穀渾使者進獻的一模一樣。
"查清收貨人了嗎?"
"查清了。"鴻臚寺丞壓低聲音,"是涼國公安興貴的侄子安元貞。此人表麵是西市牙郎,實則為安家打理私鐵貿易。"
李承乾眼神一凜。果然如此!安氏家族利用經營河西的特權,暗中走私鐵器,甚至可能私造兵器。
"繼續盯著,不要打草驚蛇。"
回到東宮,李承乾剛換下便服,杜荷就匆匆來報:"殿下!安西急報!高昌國阻斷商路,扣押我大唐商隊!"
李承乾展開軍報,眉頭越皺越緊。高昌王麹文泰向來恭順,怎會突然翻臉?更蹊蹺的是,被扣押的商隊中,恰好有安興貴的商號"安記"的三支駝隊。
"傳孤令,命安西都護府按兵不動,先派使者交涉。"
杜荷剛退下,馬周又匆匆求見:"殿下,查清了。安元壽在隨吐穀渾使團西行途中,曾秘密派人前往高昌!"
李承乾眼中精光一閃。太巧了!安元壽剛離開長安,高昌就阻斷商路。這兩者之間...
"備馬,孤要立刻麵見父皇!"
兩儀殿內,李世民正在與幾位重臣商議高昌之事。見太子進來,皇帝直接問道:"你如何看待高昌阻斷商路一事?"
"兒臣以為,此事絕非偶然。"李承乾行禮道,"恐怕有人想借機製造邊患,轉移朝廷對新政的注意力。"
李世民若有所思:"你是說,安氏?"
"不止。"李承乾取出吐穀渾鐵礦的樣品,"兒臣懷疑,高昌、吐穀渾、安氏三方早有勾結。阻斷商路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恐怕..."
話音未落,一名侍衛慌張闖入:"陛下!涼州急報!安興貴之子安元壽在吐穀渾被殺,吐穀渾可汗聲稱是大唐使者所為!"
殿中眾臣嘩然。李承乾心頭一震——好一招嫁禍於人!安元壽一死,不僅激化唐與吐穀渾矛盾,還能讓安興貴借機生事。
"安興貴有何反應?"李世民沉聲問道。
"安國公已集結府兵,聲稱要為其子報仇!"
李世民拍案而起:"好大的膽子!無詔調兵,這是要造反嗎?"
"父皇息怒。"李承乾勸道,"此事蹊蹺,兒臣請命親赴涼州調查。"
房玄齡立即反對:"不可!涼州現在危機四伏,太子乃國本..."
"正因為危機四伏,兒臣才更該去。"李承乾堅定地說,"安氏在河西經營數代,根深蒂固。若處理不當,恐釀成大亂。"
李世民沉思良久,緩緩點頭:"準了。但你必須帶足護衛,朕會讓李積率軍接應。"
三日後,李承乾帶著三百精銳離開長安。為掩人耳目,一行人扮作商隊,沿渭水西行。
途經秦州時,李承乾特意去看了當地新建的冶鐵作坊。這是他推行鐵器官營的試點,如今已能月產農具千件。
"殿下,這些鐵料都是從蜀地運來的。"作坊監工指著堆積如山的礦石,"路途遙遠,成本高昂。若能就近取得吐穀渾鐵礦..."
李承乾若有所思。是啊,若能控製河西走廊,不僅商路暢通,還能獲得優質鐵礦。看來安氏家族正是看準這一點,才敢如此囂張。
離開秦州後,隊伍轉向西北,進入隴右道。地勢逐漸升高,氣候也變得乾燥起來。這一日,隊伍剛過烏鞘嶺,前方斥候突然回報:"殿下!發現一支潰兵!"
李承乾策馬上前,隻見十幾個唐軍裝束的士兵狼狽奔來,身上大多帶傷。
"站住!你們是哪部分的?"
為首的校尉見到太子儀仗,撲通跪地:"末將...末將乃涼州府兵,奉命護送安國公...結果途中遇襲..."
"安國公現在何處?"
"不...不知..."校尉聲音發抖,"我們剛過石羊河,就遭到吐穀渾騎兵襲擊。安國公...安國公可能已經..."
李承乾心頭一震。安興貴若死,涼州必亂!他立即下令:"加速前進,務必在天黑前趕到石羊河!"
當隊伍趕到石羊河時,夕陽已染紅半邊天空。河灘上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屍體,有唐軍,也有吐穀渾騎兵。但仔細搜查後,並未發現安興貴的蹤影。
"殿下,這裡有血跡往北去了!"一名侍衛喊道。
李承乾順著血跡追蹤,在河畔蘆葦叢中發現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者——正是涼國公安興貴!老人胸口中箭,氣息微弱,見到太子,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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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這是怎麼回事?"李承乾俯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