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劉慧娘鬆了一口氣,但剛才的驚嚇讓她依然有些虛弱,隻得靠著趙言才能站穩。
陳希真看到二人親密的樣子,皺起眉頭。
陳麗卿在一旁說話直率,看到劉慧娘對趙言毫無避諱,就問:
“阿秀妹妹,這位是不是你的未婚夫君?聽說是姨父好友的兒子雲龍,他武功很好,姨父常誇他。”
劉慧娘一聽這話,臉色再次發白,低頭咬唇,不敢看趙言。
趙言的表情也有些怪異。
這雲龍正是《蕩寇誌》裡劉慧娘的丈夫,若論武藝,遠遠不及陳麗卿。
兩人初次見麵時曾比試過,不到二十回合,雲龍就不是陳麗卿的對手了。
還好陳希真及時叫女兒停手,不然會更難堪。
陳麗卿意識到氣氛不對,自己可能說錯了話。
她接著問:
“他不是雲龍?那他是誰?和你又有何關係...”
“夠了。”
陳希真攔住了女兒的追問,轉頭對劉慧娘露出一抹無奈,“阿秀,你來的太遲了。”
“要是早到十日,就能見到你那位舅舅了。
母子團圓,一家人也能相聚。”
“姨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劉慧娘驚訝問道。
“阿秀的父母如果不在汴梁,又會去哪裡呢?”
“唉,還不是為了你,”
陳希真歎氣道,“我那連襟一家到了汴梁後,我也幫他們找到了住處。”
“可你母親因丟了女兒整日哭泣,你父親也天天自責,連你的兩個哥哥也鬱鬱寡歡。
他們在汴梁住了十多天,有山東來的商客說梁山泊的瘟疫已差不多被治好了。”
“你父親當時就想回山東找你,你母親和兩位哥哥也願意同行。
最終大家商議決定全家再次遷回山東。”
“先去景陽鎮,投奔你父親的老友,景陽鎮的兵馬總管雲天彪,也就是你未來的公公!”
陳希真說到這裡,看了眼劉慧娘和趙言,言語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劉慧娘何等聰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想到剛才抽到的下下簽,她輕歎一聲,輕輕推開趙言,往後退了幾步,有意拉開與他的距離。
看到外甥女如此反應,陳希真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父母準備在景陽鎮暫住,托雲總管幫忙找你的消息。”
“現在你來了,我得儘快派人給你父母報信,讓他們彆再擔心了。”
“這事兒就全靠姨夫了。”
劉慧娘微微一福。
“阿秀,說了你父母的事,也該談談你的了。”
陳希真看了眼劉慧娘,又瞟了眼趙言,“你說你被賊寇抓走,後來怎麼又到了東京?還有這位同行的壯士,是誰?”
“姨夫,那天的事情,其實是父親搞錯了。”
楚州當日的情景,劉慧娘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一遍。
“阿秀落水後,是趙大哥將她救起。
當時碼頭一片混亂,官差正在到處抓捕嫌疑人。”
“趙大哥擔心阿秀回去會受差役欺辱,於是安排客船先行離開,駛向上遊的桃源鎮暫避,而他則帶著阿秀悄悄回到楚州尋找父母。”
“可不曾想,等阿秀找到家人時,父親因得罪了府衙的差役,早已帶著眾人離開了楚州。”
“阿秀孤身一人,難以前往東京,幸得趙大哥收留,便暫時跟隨他……”
說到這裡,劉慧娘突然想起,父親曾提過這位姨父,稱讚他是忠義之士,最痛恨綠林匪徒。
若讓姨父知曉趙言的真實身份,恐怕兩人會在雷祖殿前立刻翻臉動手。
意識到這一點,劉慧娘連忙調整措辭:“阿秀隨趙大哥來到他的莊院,在那裡住了月餘。”
“日前,趙大哥欲赴汴梁探望友人,便帶著我也一同前來東京。”
“哥哥,這位劉姑娘的姨父實在令人失望,”
玉仙觀外,焦挺氣憤地說道,“哥哥救了劉姑娘,還親自護送她至東京,結果那人連句感謝的話都沒說。”
“阿秀已經找到親人,我們也該回船上了。”
趙言並未放在心上,隻是淡然回應。
從剛才的神情可以看出,陳希真對趙言與劉慧娘關係親密十分不滿。
畢竟劉慧娘已有婚約在身,即便現今社會風氣較為寬鬆,但未婚女子與異性過多接觸仍屬不當,更何況是這樣一位定親中的姑娘。
……
趙言與焦挺離開玉仙觀後,返回碼頭的客船。
劉慧娘雖也有意隨行,但如今既已尋得親人,自然不便再像從前那般隨便行事。
陳希真打算找人給父母送信,劉慧娘也想寫一封附上。
兩人來到玉仙觀的客房後,陳希真去拿筆墨紙硯,而陳麗卿則靠近劉慧娘,打聽趙言的情況。
“阿秀妹妹,你那位義兄住在何處?等我武功更強時,必定再去向他求教。”
劉慧娘一時語塞,看著陳麗卿期待的眼神,隻得告訴她趙言住在濟州鄆城縣。
“濟州鄆城……”
陳麗卿重複了一遍,接著問起趙言的全名,劉慧娘隨便說了個“趙家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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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陳希真帶著文具進來,剛好聽見兩人的對話。
“濟州……”
陳希真思索片刻,轉向劉慧娘問道:“聽說濟州的梁山水泊聚集了一批匪徒,橫行霸道,阿秀你在鄆城居住時,可有耳聞?”
“姨父,阿秀的確知道梁山之名。”
劉慧娘已是梁山一員,自然不會詆毀它。
“梁山上雖為江湖人士,但從不欺壓貧苦百姓,他們專門除暴安良,連這次山東的瘟疫,也是梁山從南方請來神醫,無償救治百姓。”
劉慧娘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巨響,陳希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如此肆無忌憚,怎不算猖狂?”
陳希真憤怒地說:“即便免費治療瘟疫,恐怕也有不良企圖。”
“姨父,您誤會了,梁山在山東百姓心中口碑很好……”
劉慧娘剛為梁山辯解,陳希真便冷笑一聲:“我就說,這些山賊怎會如此善心,給百姓免費治病。”
“聽你這麼說,這梁山分明是利用治瘟來籠絡人心,若任由他們發展,恐將成為新的隱患。”
劉慧娘見陳希真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打算進一步解釋。
心中滿是委屈。
陳麗卿與表姐劉慧娘相識不久,卻對姿容出眾的表妹頗為欣賞。
見她神色有幾分失落,忍不住為其辯解:“父親,如今奸臣當道,橫行,梁山上的人或許也是迫於無奈。
他們行事雖似匪徒,但說不定也是講忠義的英雄。”
“你懂什麼!”
陳希真瞪了女兒一眼,“真正的忠義之士不會做強盜,做強盜的人怎能稱得上忠義?這些叛逆之徒落草為寇,哪裡還有什麼忠義可言?”
陳麗卿挨了訓斥,習以為常,內心並無太動。
而一旁的劉慧娘卻眼眶泛紅,心中更添寒意。
陳希真與劉廣是連襟,性情相近,皆是對皇室忠心耿耿之人。
陳希真對梁山的看法,劉廣亦如此。
劉慧娘想起在三清殿抽到的下下簽,心中更加忐忑。
“父親,您何必這麼大聲,把阿秀妹妹都嚇到了。”
陳麗卿小聲抱怨。
陳希真看著外甥女楚楚可憐的模樣,語氣稍緩:“阿秀,姨夫並非有意責備,隻是希望你知道忠君愛國的道理,不要輕信那些江湖匪徒。”
“還有,剛才那位漢子雖然是你的義兄,但我看他絕非普通百姓。”
陳希真凝視兩個女孩叮囑道:“近幾日,你們彆去找他。
等我五雷都篆功成之後,帶你們去山東景陽鎮,讓你家人團聚。”
“父親……”
陳麗卿原打算近日與趙言切磋武藝,聽父親此話,正要反駁,卻被劉慧娘悄悄拉住,隨即對陳希真保證:“姨夫的話,我會記住的。”
“嗯。”
陳希真滿意地點點頭,正準備給劉廣寫信,忽然聽見外麵一陣喧嘩。
透過門縫,可見不少道士正倉皇逃竄。
“這位道友,發生何事?”
陳希真站在客房門前,攔住一名道士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