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術後氣滯)
大雪節氣的胃腸外科病房寒氣逼人,48歲的張建國趴在病床上,雙手握拳抵著脹痛的腹部,額角的汗珠滾落進枕頭。術後兩周,他每天盯著排便記錄單發呆,開塞露用了三支,腹脹卻越來越重:“醫生,我自己帶了通便寶,喝了三天怎麼更堵了?”床頭櫃上的塑料藥盒印著ts集團的ogo,“術後專用”四個大字在冬日陽光裡格外刺眼。
蘇懷瑾掀開被子,手掌剛觸到患者腹部,張建國就疼得吸氣。叩診呈濁鼓音,像敲在充氣的皮球上,脈診關脈弦澀如刀刮竹,尺脈弱得像遊絲——典型的脾虛氣滯,正如《本草綱目》所述“大腸氣滯,傳導失職”。“排氣嗎?”她翻看病曆,腹部x線片上擴張的腸腔像扭曲的灰黑色蚯蚓,“彆告訴我還在喝決明子茶?”
“客服說這個通便寶含鬱李仁,”張建國扯出藥盒說明書,“我想著術後要通氣……”蘇懷瑾碾碎藥丸,濃烈的決明子苦味撲麵而來,顯微鏡下的棱柱晶證實了她的猜想:“這是決明子粉,苦寒傷氣,你本來氣虛推動無力,這下等於給腸子綁了塊石頭。”
處置室裡,蘇懷瑾抓起鬱李仁在掌心揉搓,卵形的果仁帶著淡淡油脂香:“真正的鬱李仁,種皮有網紋,含苦杏仁苷和揮發油,”她對比患者的藥丸,“你吃的是決明子,隻會讓氣滯更重。”張建國盯著顯微鏡,鬱李仁的種皮石細胞層薄如蟬翼,與決明子的堅硬棱角判若雲泥。
“我這腸子是不是沒救了?”張建國聲音發顫,術後虛弱讓他眼眶發黑。蘇懷瑾搖頭:“來得及,鬱李仁配木香,破氣不傷正,就像給堵死的管道開閥門。”她的話讓張建國想起手術時的全麻噩夢,此刻卻像根救命稻草。
藥房送來的鬱李仁被搗成粗粉,蘇懷瑾親自調配:“12g鬱李仁、6g木香、10g枳殼,”她指著煎藥機,“鬱李仁打碎才能出油脂,木香理氣,枳殼寬中,先把堵住的氣理順。”煎藥的苦澀混著揮發油的清香彌漫病房,張建國喝下半碗,肚臍周圍突然傳來咕嚕聲,“像有氣泡在跑!”
治療室裡,西甲矽油乳劑順著吸管滑入喉嚨,蘇懷瑾手法嫻熟地按摩腹部:“順時針畫圈,從心窩到肚臍,每次十分鐘,”她解釋,“鬱李仁負責破氣,按摩幫腸子蠕動,比你之前吃的瀉藥聰明百倍。”耳穴貼壓在大腸、交感穴上,像給腸道裝了個小馬達。
示教室內,實習生們圍看鬱李仁炮製:“去殼微炒至黃色,”蘇懷瑾夾起飲片,“《雷公炮炙論》的古法,能減毒增效。”她展示c圖譜,炒製後苦杏仁苷下降10,揮發油含量上升15,“既保留理氣功效,又不刺激胃腸。”
三天後,張建國的排便記錄單終於畫上對勾。他摸著變軟的腹部,難以置信:“昨晚排氣像放鞭炮,今早大便順溜得很。”蘇懷瑾遞來四君子湯:“現在補脾益氣,防止氣滯複發,鬱李仁粉可以拌在小米粥裡,護胃又通便。”
“為啥ts集團的藥不管用?”張建國盯著空藥盒,想起病友群裡的討論。蘇懷瑾調出檢測報告:“他們用決明子冒充鬱李仁,成本差五倍,”她語氣沉重,“術後便秘分氣滯、氣虛、血虛,亂用藥等於雪上加霜。”
張建國的兒子突然想起什麼,翻出購物訂單:“直播間說鬱李仁進口自美國,原來都是決明子……”蘇懷瑾掃碼溯源,物流指向安徽某作坊,檢測報告顯示決明子含量95,“他們把術後患者的腸道當賺錢工具,”她撥通藥監局電話,“鬱李仁能破氣,他們破的是患者的求生希望。”
“上個月有個大爺喝了這藥,腸粘連複發,”實習生小張的補充讓會場沉默。蘇懷瑾想起張先生手術時的刀口,那麼整齊的縫合,卻被假藥害得二次遭罪,怒火在胸腔翻湧。
大雪的夜幕降臨,張建國的腸鳴音終於恢複正常,排便記錄單上的“1次日”讓他露出笑容。蘇懷瑾站在實驗室,看著ts集團“術後通便寶”的成分分析報告,決明子的棱柱晶在燈光下格外刺眼,與鬱李仁的溫潤形成殘酷對比。
“鬱李仁破的是腸道氣滯,資本破的是醫患信任。”她在診療日記中寫道,“當ts集團把決明子磨成粉冒充鬱李仁,他們毀掉的不隻是術後患者的康複路,更是中醫‘辨證施治’的根基。但顯微鏡會說話,苦杏仁苷的光譜永遠明亮,照亮每個被假藥蒙騙的角落。”
合上本子時,護士站傳來呼叫,又一位誤用假藥的術後患者轉入。蘇懷瑾抓起鬱李仁走向病房,白色大褂在走廊揚起風——這場與資本造假的戰爭,她永遠站在破氣與傷正的分岔路口,用古老的鬱李仁,守護著術後患者的腸道生機。而ts集團的“術後康複”係列藥品,正隨著藥監局的突擊檢查,在大雪的寒夜裡露出最後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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