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烽火台上的炊煙
第七日清晨,匈奴的先鋒果然出現在雁門關下。左賢王騎著白馬立在陣前,戰袍上的金絲在陽光下閃得刺眼,身後的騎兵列成黑壓壓的方陣,氣勢駭人。
“開城門!”毛草靈披了件蒙毅的舊鎧甲,站在城樓最高處,“讓他們看看咱們的炊煙!”
守城士兵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了。一時間,雁門關的烽火台上升起數十道炊煙,不是報警的狼煙,而是帶著飯菜香氣的白煙——那是毛草靈讓人做的羊肉湯,用大鍋在烽火台上熬著,香氣順著風飄到敵陣前。
左賢王的騎兵果然騷動起來。他們已經斷糧三日,聞著這香氣,不少人勒不住馬,陣型漸漸散亂。
“左賢王!”毛草靈的聲音透過鐵皮喇叭傳下去——這是她用耶律洪送的西洋鏡改造的,“我知道你缺糧,可雁門關的糧草夠吃三年!你若退兵,我送你三千石糧食,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強攻,就等著屍橫遍野吧!”
左賢王在陣前冷笑,卻遲遲沒下令進攻。他知道雁門關易守難攻,更怕糧草不濟的消息傳開,軍心大亂。
就在這時,蒙毅帶著一支騎兵從側門衝出,不是去廝殺,而是往敵陣前扔麻袋——裡麵裝的是剛烤好的餅子,還冒著熱氣。匈奴騎兵見狀,不少人翻身下馬去搶,陣型徹底亂了。
“放箭!”左賢王勃然大怒,卻發現自己的士兵隻顧著搶餅子,根本不聽指揮。
毛草靈在城樓上看得清楚,對蒙毅道:“時機到了!”
蒙毅點頭,舉起令旗。早已埋伏在兩側山穀的弓箭手同時放箭,不是射人,而是射馬。匈奴騎兵的戰馬受驚,馱著人往回狂奔,衝得自家陣型七零八落。
左賢王見勢不妙,調轉馬頭就跑。剩下的匈奴兵沒了主帥,要麼投降,要麼四散奔逃。一場眼看要血流成河的戰事,竟被幾鍋羊肉湯和一堆餅子化解了。
傍晚慶功時,蒙毅捧著酒壇給毛草靈敬酒:“娘娘這招‘炊煙計’,比十萬雄兵還管用!”
毛草靈笑著搖頭,看向烽火台上還在飄的炊煙:“不是炊煙厲害,是人心。誰不想安穩過日子呢?”她想起在青樓時,老媽子總說“餓肚子的人才會拚命”,如今想來,真是至理名言。
夜裡,她坐在燈下給耶律洪寫信,說雁門關的戰事已平,說蒙將軍是忠勇之士,說這裡的星空比京城的亮。寫到最後,突然想起淑妃的銀簪,便添了句:“有些仇恨,其實是沒燃儘的希望。”
窗外的胡笳聲又起,卻不再蒼涼,反倒帶著幾分溫柔。毛草靈將信折好,塞進竹筒,仿佛看見耶律洪收到信時,定會笑著罵她“胡鬨”,眼裡卻藏不住驕傲。
四、歸途的花開
回程時,蒙長風執意要送。隊伍行至野狼穀,發現那些馬匪的屍體已被掩埋,墳頭竟插著野花——是附近的村民埋的,說“不管是誰,死了都該有個歸宿”。
毛草靈讓隊伍停下,親自往每個墳頭添了抔土。阿竹不解:“他們可是要殺您的人。”
“可他們也是彆人的兒子、丈夫。”她望著穀外抽芽的柳樹,“仇恨就像這山穀,越堵越窄,不如留點縫隙讓春風進來。”
行至雲州地界時,竟遇到了相府的人。還是那個長子,捧著個錦盒跪在路邊:“家父的靈位前,夜夜有白鳥棲息,想必是家妹在天之靈護著相府。聽聞娘娘平安歸來,特送上這個。”
錦盒裡是半塊玉佩,正好能與淑妃留下的那塊拚合,上麵刻著完整的“忠”字。
“告訴相府的人,”毛草靈將玉佩收好,“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隊伍繼續前行,路邊的野花越開越多,紅的、黃的、紫的,像撒了一路的星星。蒙長風突然指著前方:“那不是陛下的儀仗嗎?”
毛草靈抬頭望去,果然見遠處的官道上,明黃的傘蓋在陽光下格外醒目。她勒住馬,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耶律洪早已下馬等在路邊,身上還穿著常服,見她過來,快步迎上前,伸手拂去她肩上的塵土:“瘦了。”
“陛下怎麼來了?”毛草靈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想必是連夜趕來的。
“怕某人又在外麵闖禍。”耶律洪笑著牽起她的手,“藥圃裡的棉花長好了,就等你回來摘呢。”
春風拂過,吹得路邊的野花簌簌作響。毛草靈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又摸了摸發間的銀簪,突然覺得,那些曾經的暗箭、陰謀、仇恨,終究都化作了此刻的溫暖。
或許後宮的爭鬥永遠不會停歇,朝堂的暗流也始終存在,但隻要心裡裝著百姓,裝著彼此,再難的路,也能走出花來。
她抬頭看向耶律洪,陽光正好落在他眼裡,像盛著整個春天。屬於她的傳奇,還在繼續,隻是這一次,多了份並肩同行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