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深坐在書桌前,台燈將麵前的線索圖照得發白。紅筆圈出的“黑鴉”二字旁,貼著張模糊的監控截圖——畫麵裡那個戴著鴨舌帽的身影,手腕上的銀色烏鴉手鏈格外刺眼。他揉了揉眉心,指腹蹭過太陽穴暴起的青筋,突然聽見手機震動。
屏幕上跳出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今晚十點,城西公園涼亭見。】筆尖在紙上劃出道歪斜的痕跡,墨點暈染成不規則的圓。陸霆深盯著短信,拇指反複摩挲著手機邊緣,想起三天前發電站塔頂,那個神秘人扔出微型爆破器時,拋物線般的黑色剪影。
蘇瑤端著熱牛奶走進來,玻璃罐底映出他緊蹙的眉頭。“又收到線索了?”她的指尖輕輕按上他的肩膀,溫度透過亞麻襯衫傳遞過來,帶著藍月亮洗衣液的薰衣草香。
“嗯,可能是關鍵人物。”他將手機倒扣在桌上,塑料殼與木質桌麵碰撞出輕響。轉頭時擠出抹笑容,卻看見蘇瑤發間新添的銀絲——上周在審訊室強光下,他分明看見那裡隻有幾根,此刻卻在暖黃的台燈光裡,織成了細網。
蘇瑤的指尖頓了頓,從他發梢摘下片碎紙屑:“明天周末,小寶說想去動物園看長頸鹿。”她的無名指在他掌心輕輕蜷起,那裡曾戴著他送的銀戒,戒麵刻著“s.y”的縮寫,如今隻剩道淺色的環形痕跡。
陸霆深握住她的手,觸到戒指空缺的位置。“等這次忙完,我們帶小寶去非洲看真正的長頸鹿。”他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感受到掌紋的紋路劃過嘴唇,“那裡的星空特彆亮,像撒了把碎鑽在天鵝絨幕布上。”
“小寶要是聽見這話,怕是要抱著繪本在沙發上睡一夜。”蘇瑤笑了,眼角細紋牽出淡淡水光。她轉身時,後頸的疤痕在台燈下泛著淡粉色——那是兩個月前,在廢棄工廠裡,她替小寶擋住飛濺的彈片留下的,像道細小的月牙。
“彆太累了,我給你熱了牛奶。”她指了指書桌,玻璃杯外壁凝著水珠,“喝完早點休息。”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走廊,陸霆深聽見她在客廳輕咳兩聲——去年在山洞裡吸入的粉塵,至今仍會在陰雨天引發慢性咳嗽。
晚上九點五十分,陸霆深將車停在城西公園外。後視鏡裡,他看見自己眼底的血絲,像蛛網般爬上眼白,眼角還沾著粒未拭去的眼霜。想起陸小寶臨睡前抱著他脖子,奶聲奶氣地說:“爸爸打敗怪獸要早點回來,我給你留了草莓蛋糕,是最大塊的!”
他摸了摸西裝內袋,硬質相框邊緣硌著掌心。那裡裝著蘇瑤塞進來的護身符——片曬乾的薰衣草,夾在他們的合照裡。照片攝於五年前的普羅旺斯,蘇瑤穿著白色碎花連衣裙,站在花田裡,發間彆著他摘的薰衣草,笑得比七月的陽光還燦爛。
涼亭的石柱上爬滿爬山虎,月光透過葉片縫隙灑在地麵,像片破碎的銀鏡。陸霆深靠著柱子站定,聽見遠處鐘樓敲響十點的鐘聲,每一聲都像重錘敲在心臟上。風吹過湖麵,帶來潮濕的水汽,混著水草腐爛的腥氣。
他下意識摸向腰間,微型手槍的輪廓隔著西裝布料觸手可及。保險已經打開,槍管貼著側腰皮膚,帶著金屬特有的涼意。左側樹林傳來枝葉摩擦聲,黑影出現的瞬間,他的食指已經扣住扳機,虎口緊貼槍柄。
那人穿著黑色連帽衫,步態卻莫名熟悉——右肩微沉,左腿略短半寸,像極了記憶中那個總帶著荷氏薄荷糖的身影。“摘了吧,我知道是你。”陸霆深的聲音在夜裡格外清晰,驚飛了樹上棲息的夜鷺,撲棱棱的翅膀聲劃破寂靜。
連帽衫下傳來低笑,帶著點沙啞的滄桑感:“不愧是我陸明遠的侄子,警惕性還是這麼高。”布料摩擦聲中,帽子和口罩被摘下,左眼角的疤痕在月光下泛著淡白色——那是十六年前,為救線人被毒販用匕首劃傷的,縫了七針。
“叔...叔叔?”陸霆深的聲音發顫,手槍差點掉在地上。陸明遠上前兩步,月光照亮他兩鬢的白發,卻遮不住眼裡的精光,那是當年在射擊場上,瞄準靶心時特有的銳利。“好久不見,霆深。”他抬手想拍陸霆深的肩,卻在看見腰間的手槍時頓住,懸在半空的手輕輕顫抖。
“您怎麼...不是說在湄公河執行任務時...”陸霆深喉結滾動,話到嘴邊又咽下,想起七年前總局發來的陣亡通知書,奶奶哭到昏厥的模樣。陸明遠指了指涼亭長椅,金屬支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有些事,要慢慢說。”坐下時,布料摩擦長椅的聲音裡,混著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涼亭的長椅上,陸霆深摸著陸明遠遞來的薄荷糖,糖紙發出清脆的響聲。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叫聲,湖麵泛起細碎的波光,像撒了把碎銀子。陸明遠望著湖麵,聲音平靜得像在說彆人的故事:“那年我接到總局密令,‘x聯盟’滲透進了國家能源係統。他們用三年時間,在各地發電站埋下了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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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假死?”陸霆深咬碎糖果,薄荷的辛辣竄上鼻腔,混著一絲鐵鏽味——那是咬破口腔內壁的血味。“奶奶去世時,你都沒回來...”陸明遠的喉結滾動,指尖在長椅上敲出規律的節奏——三長兩短,從前他們約定的“安全”暗號,代表“任務順利”。
“我桌上的相框,”他忽然說,“第三張照片,記得嗎?”陸霆深閉上眼睛,十二歲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北戴河的鹹腥海風,叔叔白襯衫上的銀色警徽,背後炸開的煙花像金色的雨,落在他仰起的臉上。“你說那是你最後一次陪我過生日,因為以後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
“有些任務,一旦開始就不能回頭。”陸明遠摸了摸領口的警徽,金屬邊緣被磨得發亮,露出底下暗紅的鏽跡。“但我答應你,等這件事結束,一定去奶奶墓前賠罪,帶她最愛吃的桂花糕。”他的聲音輕得像陣風,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x聯盟’的二號人物,代號‘黑鴉’。”陸明遠展開圖紙,邊角帶著被汗水洇濕的褶皺,像是被反複折疊過無數次。“真名陳默,表麵身份是天成集團物流總監。三天後的淩晨三點,他們會用冷藏車運送c4炸藥,從員工通道進入中央發電站。”
陸霆深的手指按在圖紙上“員工通道”的骷髏頭上,想起上周在新月酒吧看到的全息投影,冷卻塔上那個觸目驚心的紅色叉號。“他們要炸的不是發電站主體,是儲能罐。”他的指甲掐進圖紙,留下道月牙形的痕跡,“一旦爆炸,整個城市的電力係統會癱瘓三個月。”“不止如此。”陸明遠指了指圖紙角落的小標記,“儲能罐下方五米,是天然氣主管道,一旦連鎖爆炸,半個城市會變成人間煉獄。”
陸明遠扯出藏在領口的項鏈,磨損的警徽在月光下晃了晃:“我在‘x聯盟’的內線昨天傳來消息,他們已經懷疑我了。”他看著陸霆深,目光像當年教他射擊時一樣銳利,“霆深,這次行動需要有人inside——我必須回去,完成最後的滲透。”“不行!”陸霆深猛地站起身,金屬長椅在地麵拖出刺耳的聲響,驚起群停在岸邊的野鴨。
湖麵上突然傳來水鳥的驚啼,撲棱棱的翅膀聲打破寂靜。陸明遠抬頭看向夜空,獵戶座的星群在雲層後若隱若現,像撒在黑天鵝絨上的碎鑽。“還記得你十六歲那年,我教你拆第一枚土製炸彈嗎?”他輕聲說,“你手抖得厲害,我說‘害怕就想想為什麼而戰’。你說,‘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
“可你是我叔叔!”陸霆深攥緊拳頭,指甲紮進掌心,留下五道新月形的血痕。“我不能再失去家人了...你知道嗎,奶奶臨終前還在喊你的名字...”他的聲音裡帶著十二歲那年的哭腔,像當年在醫院走廊,抓著叔叔染血的袖口不肯鬆手。
陸霆深的喉嚨發緊,想起上個月在廢棄倉庫,蘇瑤抱著陸小寶躲在石棱後,孩子的臉蹭著她染血的衣襟,眼睛裡滿是恐懼。他摸出手機,給陳隊發消息的手指在發抖,屏幕上的字重影成兩片。發送鍵按下的瞬間,陸明遠已經戴上帽子,連帽衫重新遮住他兩鬢的白發。
“告訴蘇瑤,”陸明遠轉身走進樹林,聲音被樹葉切碎,“她落在我書房的那支鋼筆,是她考上大學時我送的禮物,放在書桌第二個抽屜裡。”黑影閃過,隻剩樹葉沙沙作響,像誰在低聲歎息。陸霆深低頭看著掌心裡的薄荷糖紙,上麵的數字被掌心的汗洇得模糊——那是陳默辦公室的門禁密碼,。
回到家時,客廳的燈還亮著。蘇瑤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懷裡抱著陸小寶的奧特曼玩偶,嘴角還沾著點麵霜。茶幾上的草莓蛋糕旁,紙條被台燈照得透亮,稚嫩的字跡寫著:【爸爸加油,蛋糕給你留了最大塊,不要熬夜哦!】陸霆深輕輕抱起蘇瑤,聞到她頭發裡的薰衣草精油味——那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禮物,她總說聞著這個味道,就像他在身邊。
“霆深?”蘇瑤迷迷糊糊地睜眼,指尖觸到他西裝上的褶皺,“這麼快就回來了?線索...查清楚了嗎?”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放進臥室,床頭台燈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像幅老舊的默片。“嗯,陳隊說線索還需要核實,明天還要去局裡開會。”
蘇瑤忽然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掌心下傳來微弱的跳動。“霆深,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其實,我上周去醫院檢查,發現...”這時,陸小寶的房間傳來動靜,孩子揉著眼睛走出來,頭發翹成小雞窩,手裡攥著奧特曼玩偶的手臂。“爸爸!你打敗怪獸了嗎?”
陸霆深蹲下身,將孩子抱起來,感受到他的小拳頭捶在胸口,帶著奶香味的呼吸噴在頸間。“還沒有,但爸爸找到了厲害的幫手。”“是奧特曼嗎?”陸小寶的眼睛亮晶晶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指腹還沾著睡前吃的餅乾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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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霆深笑了,想起樹林裡消失的黑影,想起薄荷糖在舌尖融化的清涼。“對,”他輕聲說,“是比奧特曼還要厲害的英雄,他叫...光明使者。”“那英雄叔叔會和我們一起吃蛋糕嗎?”孩子指了指客廳,玻璃罩下的草莓蛋糕上,奶油裱花已經有些融化。
陸霆深喉結滾動,摸了摸孩子的頭,發間還沾著洗澡後的草莓香波味。“等英雄叔叔忙完工作,一定來和我們一起吃蛋糕,還要聽你講奧特曼打怪獸的故事。”他替陸小寶理了理睡衣領口,看見孩子脖頸上的紅痕——那是在安全屋轉移時,被繩索勒出的印子,至今未消。
淩晨兩點,陸霆深坐在書房裡,麵前擺著陸明遠留下的圖紙,鉛筆在“天然氣管道”處畫了個圈。手機屏幕亮起,陳隊的消息像道閃電:【行動隊已就位,陳默的冷藏車已進入監控範圍,正朝發電站方向移動】。他摸出西裝內袋的合照,蘇瑤的笑容讓相框裡的薰衣草仿佛重新綻放,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等我回來。”他對著空氣說,指尖撫過照片裡陸小寶的臉,孩子手裡還抱著那隻缺了隻角的小熊玩偶。窗外,啟明星正在東方閃爍,像枚銀釘綴在天幕,旁邊是漸漸淡去的北鬥七星。遠處傳來犬吠聲,新的一天即將到來,而屬於他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陸霆深站起身,將微型手槍插進槍套,戰術背心的肩帶勒緊肩膀,壓得鎖骨生疼。他最後看了眼臥室方向,透過門縫,能看見蘇瑤的發絲散在枕頭上,像片深色的雲。輕輕帶上房門,走廊裡,陸明遠留下的薄荷糖紙在夜風裡顫動,像隻想要展翅的蝴蝶,帶著秘密與希望,飛向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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