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陳十九忙脫了身上千瘡百孔的破袍。
他本是個白龍掛,而白龍掛指的就是身上長袍。
長袍可以當做繩索,使他掛壁躍屋。
此時,他不將長袍擰成繩索,而是揉成一團,隨手扔出。
成團的長袍先是奔著蝴蝶高速飛去,接著在空中鋪展開來,恰如一張大網,將蝴蝶罩住。
隨著長袍落地,蝴蝶也被長袍壓著,緩緩落地。
趙凝霜怕虎狼姐弟捏死或放跑了蝴蝶,忙趕開他們,自己上前,小心翼翼抓住,然後用兩指輕輕捏著蝶翅,湊到露兒麵前:
“露兒,你看。”
露兒喜得小臉上都是笑容:
“姐兒,這隻蝴蝶身上有好多顏色,怪不得霞兒姐說它是彩蝶!”
對趙凝霜來說,給她物什而不要她出銀子的,便是好人。
對魏無心來說,能哄得他家妹妹開心高興的,便是好人。
無心拾起破袍,走到陳十九麵前,將破袍還他,咧著嘴笑道:
“哈哈,不錯,不錯,你他娘是條好豬狗!”
陳飛雪也連連點頭:
“嗯,雖是個盜寇,卻有些本事。”
趙凝霜更是決定要重重獎勵他:
“你好好乾,我說不定會給你漲一文工錢呢。”
陳十九暗喜,當然不是因為那“說不定”會漲的一文工錢,而是這麼簡單便取得了他們信任。
鷺眼又瞥了下露兒,殺氣閃爍。
大家由著露兒和蝴蝶玩了會兒之後,孟清霞才說:
“妹妹,上過了課再玩吧。”
露兒懂事,用個升子把蝴蝶扣住了,繼續聽課。
孟清霞將《論語》前十卷讀了三遍,無心等人已經能夠磕磕巴巴的背誦出大概。
後麵聽講的正兵和雇工,也學了兩三卷。
還要再讀一遍時,見玉竹站在南邊的牆頭上,於是說:
“今日文課到此為止吧,大家有未記住的文或者不會寫的字,來問我便了。”
說完,她見玉竹探手入懷,掏出本古舊的書來。
她看得分明,乃是先生所撰的《百將譜》。
玉竹翻了翻,選中一頁,輕輕扯下,往空中一扔。
書頁化為三十幾歲漢子,從空落地。
彆人都是背對南牆,沒看到這一幕。
唯有孟清霞教眾人讀書,是麵對南牆,所以看的清楚。
她見這漢子頭戴鳳翅兜鍪、身穿朱漆山文甲,根本不是皇汾服飾,倒像個古之武將。
再一想,明白了。
《百將譜》中除了排行第九十九的奄王之外,都是古之武將。
古往今來,最厲害的百員武將都在此書中,自然最厲害的兵法、武術也都在此書中。
先生這是打算讓古之武將來教導他們武課。
她正想著,玉竹和那武將已經到了近前,緩緩說:
“先生有命,今日武課除繼續練習力氣、耐力之外,另教些拳法與你們。”
“你等不可輕視拳法,拳法雖看似無預於大戰之技,但能夠活動手足、慣勤肢體,是初學者入藝之門也。”
“今日教習你等幾式長拳,需潛心學記,不得怠慢!”
“第一式,懶紮衣。”
“訣曰:懶紮衣出門架子,變下勢霎步單鞭,對敵若無膽向先,空自眼明手便。”
玉竹說完,那武將立刻擺出架勢。
隻見他雙腳並立。右手藏在背後。左手握拳,放置於身前。
無心之所以要學藝,可不是為了什麼四叔三舅,為的正是學些武藝,才好守護家和家人。
如今聽說要教他拳法,哪有不喜之理。
陳飛雪打架如吃飯的人,愛的就是武藝,自然更滿心歡喜。
虎狼姐弟二話不說,立刻學那武將一樣擺出了懶紮衣的架勢。
剛擺好姿勢。
砰砰兩聲,倆人先後摔倒在地。
眾人皆是莫名其妙,因為誰也沒能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