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更堅定了。
死之前，一定要救下露兒。
如此一來，他這輩子也算是沒白活一場。最起碼，他算是救過一個人、行過一次善。
他不在乎死後會不會留下什麼好名聲，也不相信會有來生。
他隻希望用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一點善行，報答周昏淡和露兒的恩情，也算是為遠在襄陽老家的老娘積攢點功德。
他向左側輕輕挪了一步，繞開木籠的柵欄和一個頑兵的後背，他和露兒之間便有了絲空隙，極小極小的空隙。
換了平常，這點空隙足夠他扔出繩索。
現在卻不敢確定了，因為他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雙眼開始迷離。
但露兒被那頑兵掐著脖子，幾乎快要窒息，根本連哭都哭不出來。
實在不能再等了！
他對準露兒的腰，正要扔出繩索，忽聽旁邊有人喊道：
“這裡怎麼還有一個？”
隨著喊聲，許多頑兵回頭，他登時就暴露了。
生死已經無關緊要，他自知必死無疑。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是救人！
他乾脆跨前一步，用儘全力撞開麵前兩個頑兵，使得自己和露兒更接近，彼此間的空隙也更大。
接著，他果斷扔出繩索，準確無誤纏繞住了露兒的腰腹。
用力一拉，露兒便從那頑兵手中飛了出來，徑直撞入他懷中。
露兒小小的身體撞到他受傷的右肩之上，頓時一陣刺骨之痛，但他強忍著淚和痛，衝露兒擠出個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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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兒不怕，十九哥來了！”
露兒看清他的臉之後，終於從極度驚嚇中緩過來，然後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
“十九哥兒！”
不等頑兵撲上來，陳十九抱著露兒縱身一躍，已上半空：
“露兒，抱住哥兒的脖子，緊緊抱住，不，不要放手……”
露兒聽話，急忙用力抱緊他的脖子。
他騰出左手，趁著身體在空中尚未下落，忙扔出繩索，繩索掛住牆頭。
再一拉扯，他和露兒便朝牆頭飛了過去，避開下麵頑兵亂紛紛的刀劍。
可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眼看距離牆頭還有一二尺的時候，左手開始失去知覺。
他知道，這隻左手拉不動他和露兒了。何況，他爬上牆頭又有什麼意義？他的生命到頭了。
僅憑最後的意誌，他鬆開繩索，左手用力一托，將露兒托上了牆頭。
他自己則仰躺著，重重朝地麵砸了下去。
生命最後一刻，他放聲喊道：
“裴草包，救人！”
噗通！
他落在地上，已經沒了聲息。
頑兵們見狀，也不理他，朝牆頭上的露兒又吼又叫，有的甚至扔出刀劍去擊打露兒。
露兒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一動也不敢動。
向下一看，看到陳十九的屍體，以及許多凶狠的頑兵，頓時嚇得癱坐一團，將自己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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