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篤作為教授軍士武藝的教頭,助守襄陽的功臣,以及安撫使呂文煥大人的“知交好友”這三重身份,早已經是襄陽城中家喻戶曉的人物了,入城自然暢通無阻,不需被人盤查搜身。
如今戰火雖暫歇,滿目瘡痍尚在。
經過那一夜金輪法王與巴思珈蒙古等高手大鬨一場,郭靖原本那座宅邸已然化為焦土。
如今眾人隻得暫棲於城東南角一處廢棄的破落府邸。
除卻因產後虛弱尚在靜養的黃蓉,以及身受重傷、需人時時照料運功療傷的郭靖、周伯通、黃藥師這幾位重量級傷號之外,其餘如朱子柳、點蒼漁隱、丐幫諸長老等,多是擠在陋室、打地鋪或和衣而眠。
條件之簡陋,與往昔郭府之肅穆軒敞相比,實乃天壤之彆。
然武林豪傑,非紈絝子弟,非常之時,哪怕是咱們郭芙大小姐,也沒有去計較這些身外得失。
鹿清篤回城後,第一要務便是將繈褓中安然無恙的小郭襄,鄭重交還到日夜懸心、憔悴不堪的黃蓉手中。
聽著愛女細微的呼吸聲,感受那溫軟的觸感,黃蓉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長久緊繃的心弦為之一鬆。
看望完師姐之後,鹿清篤踱步至後院一間僻靜的鬥室。
推門進去,隻見東邪黃藥師正端坐於一張老舊藤椅上,雖麵色略顯灰敗,精神卻尚可,正與一旁啃著燒雞的洪七公低聲交談著什麼,顯然是在討論先前遇襲中毒之事。
鹿清篤上前恭敬行禮:“弟子清篤,拜見師父,拜見黃老前輩!前輩傷勢可還安泰?”
黃藥師微微頷首,神態雖顯疲弱,眉宇間的傲然卻絲毫未減:“哼,些許宵小暗算之毒,雕蟲小技罷了。老夫的‘九花玉露丸’豈是凡品?現下已無大礙,休養幾日便好。”
黃藥師自視極高,確不認為自己會被區區無名之毒所困擾。
“哦?當真?”
鹿清篤目光如炬,在黃藥師臉上逡巡片刻,忽然話鋒一轉,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探究,“晚輩久聞老前輩當年手造一艘花船,精巧絕倫,卻暗藏玄機,乃是欲為黃夫人殉情所用……前輩與尊伉儷之情深義重,實在令江湖後輩感佩萬分!”
“嗯?!”
黃藥師本在悠然品茗,乍聞此言,仿佛心口被無形重錘猛地一擊,“嘩啦!”手中那盞粗瓷茶杯竟被下意識捏得粉碎!
滾燙的茶水濺濕了衣袍。馮蘅那早已深埋於黃藥師心底的絕世容光與溫婉笑靨瞬間無比清晰地湧上腦海。
霎時間,一股尖銳如錐、撕裂肺腑的劇痛自黃藥師心房猛地炸開,疼得他身形一晃,臉色瞬間由灰白轉為一片駭人的青紫,豆大的冷汗沿著額角涔涔而下。
“果然!”
鹿清篤見此情狀,心頭篤定,神情瞬間轉為凝重肅穆,沉聲道:“黃老前輩!您所中的絕非尋常劇毒,此乃情花之毒,是源自那絕情穀的特產奇花!”
“情花?!”
黃藥師博通古今醫毒典籍,此時亦不由愕然,此名聞所未聞。
鹿清篤繼續解釋道:“此毒詭異無比!了,初時症狀極輕,甚至難以察覺,唯有在中毒者情動之時,方會驟然發作,如同心受刀剜。待劇毒隨血脈深入肺腑,便會在平日也常感奇癢入骨,如萬蟻噬咬!令人痛不欲生,輾轉號呼,直至……生機斷絕!”
為了讓黃藥師重視自己身上的奇毒,鹿清篤話語清晰冷峻,將情花之毒的可怖後果描述得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