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全真教自“歸順”蒙古至今已有三年,三年的時間裡,曆史也和原本的時空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原本應該先後去世的乃馬真太後和貴由大汗因為丘處機的保護,還有孫不二的妙手回春,都並沒如曆史上那樣被人暗殺或病死,因此蒙哥也沒有在忽裡勒台大會上被推舉為新任大汗。
不過也正是因為乃馬真和貴由未死,貪戀權力的老婦和無法親政的兒子之間,種種矛盾不斷爆發,使得蒙古王庭對草原各部的管控變得空前的弱小,這也為全真教的計劃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由於孫不二治好了病入膏肓的乃馬真太後,投桃報李,蒙古對全真教徒的壓製也被取消。
而蒙古諸位本來就有意拉攏全真,沒了太後的懿旨,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開始幫助治下的全真弟子。
就在這等“天時地利”之下,三年來,在蒙古諸王有意無意的縱容,甚至扶持下,全真教七子雖馬鈺、譚處端已逝,但思想猶存)的法脈紛紛獨立成形,開花散葉。
他們或主動選擇,或精心安排,各自將目光精準“鎖定”在那幾位實力最強、也最不甘於人下的蒙古王公身上,如同投入爐火中的薪柴,助燃其野心!
馬鈺的弟子李守寧承,根據先師思想,建立了遇仙派。
李守寧在拔都巡視欽察草原的關鍵時刻,“雲遊”而至。他於一片看似荒蕪的曠野中,“偶遇”了一座奇異的白色岩山。
那山巒走勢,在落日的餘暉下竟如一條蓄勢待發的土白色巨龍,蜿蜒的“龍脊”赫然指向西偏,其勢如要騰空!
更令人瞠目的是,他隨後宣稱在山腳發掘出巨大的“龍骨”實為史前巨獸化石),其骨紋斑駁詭異,竟如蒼天執筆般,隱隱勾勒出古老蒙文的字樣,“西帝”、“統禦萬方”!
李守寧率弟子奔走疾呼:“此乃天生龍脈,西方出真主之兆!此乃長生天自遠古便銘刻之預言,術赤血脈,當主極西,並馭寰宇!”此等“天啟”,正中拔都下懷,立時被奉為上賓,恩遇日隆。
丘處機則建立了龍門派,紮根於中都白雲觀的丘真人,一直是貴由汗正統性的堅定扞衛者。
作為成吉思汗都承認的仙師,他能以教導者的身份,在貴由汗麵前,隱晦地批判乃馬真後監國的“不合古製”。他常與貴由講授《道德經》、《陰符經》,著重剖析“大器晚成”、“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的深意。
暗示其應在“韜光養晦”、“示弱避鋒”中等待時機,從母後及其支持的奧都剌合蠻集團手中,奪回屬於窩闊台係的天命權力。其龍門弟子遍布中都權貴府邸,成為維係窩闊台係威望的一股暗流。
清淨散人孫不二的智慧,在於另辟蹊徑。
憑借女性身份,她得以深入蒙古宮廷與貴胄後宅的帷幕之內,成為乃馬真太後最信任的“閨中密友”。她的妙手回春之術更為眾妃嬪、公主及宰輔夫人們所倚重。
“宮中禦醫看後,必再請清淨散人複診”,幾成定製。她在談笑風生間,掌握了無數宮廷隱秘與家族糾葛,其影響力如水銀瀉地。乃馬真後先封其為“清靜淵貞順德真人”,旋即又加封“清靜淵貞玄虛順化元君”,尊榮之盛,一時無兩,她所創建的清淨派,在其羽翼下,聲勢竟隱隱與丘處機的龍門派分庭抗禮。
郝大通的出手則更加戲劇化。他在拖雷家族宗廟祭祀聖地附近“尋獲”一頭罕見的神物——通體如雪、角如瓊枝的白鹿!
他以此祥瑞獻於蒙哥,碩什麼:“白鹿現於祖靈之側,此乃長生天昭昭之眷顧!此瑞獸獨步於托雷大福蔭之地,正是天意選中蒙哥您為帝星臨塵之明證!”
蒙哥當時的反應極其“微妙”,一麵佯作怒斥此為“蠱惑人心”的妖言惑眾,當場將郝大通下獄,又在“群臣力諫”後“勉為其難”地將其驅逐。
一麵在在華山之巔大興土木,廣建宮觀。而其中的主持觀主,自然就是大逆不道的郝大通,此間“明貶實賞”,配合“白鹿獻瑞”的傳說,郝大通雖然名義上不得擅離華山,可是他創建的華山派,其門下弟子卻一直上蒙哥的座上賓。
至於劉處玄建立的隨山派、王處一建立的崳山派,此二派則如遊弋的雲鶴。不固守於一觀一城,專以“雲遊布道”為名,行“結交八方”之實。
他們足跡遍及各個實力派宗王的領地,憑借精深的相術、預言和星象占卜之學,在丐幫龐大信息網絡的暗中支撐下,精準洞察各地權貴的喜好、隱憂與動向。
每次看似隨意的“偶遇”與“開解”,都能一語中的,直指對方心坎。一次次“未卜先知”的靈驗,“神仙中人”的名號不脛而走,使他們在無形中織就了一張遍及諸王帳幕的蛛網,各自成為推動“天命暗示”的關鍵支點。
這就是一場由無數碎片預言精心拚合而成的“天命幻象”!
每一位強大的宗王耳邊,都日夜回響著隻屬於自己的“神聖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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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宗王都覺得,自己才是被長生天選中的、無可置疑的未來大汗!
這些來自最接近“天意”的道門神仙的反複低語,仿佛無形的薪炭,不斷炙烤、膨脹著他們心中那顆名為野心的種子。
雖然後來也有些人反應過來,可是當野心這種東西出現之後,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人往往也會把所謂的預言、天命當成真的。
更致命的是,就算他們自己不信,可是彆人呢?
草原各部宗王很快便通過各種隱秘渠道得知,不隻是自己!其他競爭者,竟也擁有“天命降臨”的征兆?
這個認知如同劇毒!
猜忌,瞬間扭曲為確信“他定是仗著‘天命’要來害我!”
恐懼,陡然化為戾氣,“我必須先下手為強,否則必為其所噬!”
對“天授汗權”的信仰被撕裂成互不相讓的碎片,其對現任監國或任何試圖凝聚汗權的嘗試,都產生了顛覆性的衝擊。
於是,在各自“天命”的巨大感召和緊迫威脅感驅使下,各部對於王庭對態度已經接近於無視。
大軍在隱秘處集結。
貢賦開始陽奉陰違地拖延。
忽裡台大會議的召喚被冷漠地搪塞、抵製。
公然的抗拒與對抗浮出水麵。
每一股力量都在暗中磨利爪牙,瘋狂拉扯盟友入局,等待著那個點燃草原漫天烽煙的契機……
由全真諸脈播撒下的“天命星火”,已悄然點燃了黃金家族廣袤疆土的每一個易燃角落,一場足以燎原、焚儘原有秩序的烈火,隨時將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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