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城？”陳默努力在腦子裡想著這個人，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明老指尖摩挲著溫潤的雲子，普洱的陳香混著紅木棋盤的氣息在空氣中流轉：“當年勘探隊在h市畫的三道線，第一道是地質安全線，第二道是文物保護線，第三道——”他忽然抬頭看向陳默，“是人心的底線。”
陳默盯著棋盤上被黑子圍住的白子，忽然想起開發區批文裡被忽略的“地下空間開發限製”條款：“鄭衛國把人防通道劃進苗圃時，應該知道下麵是斷裂帶。”
“他當然知道，”明老落下一子，棋盤右下角形成“金雞獨立”的殺勢，“但萬盛商貿的樁基隻要打穿第二道線，地下的玄武岩夾層就會滲水，當年勘探隊犧牲的人員，就是掉進這樣的裂縫裡沒救回來。”
孟想忽然指著棋盤中央的“天元”位置：“明爺爺說的醫藥穀，是不是和j省市的生物醫藥穀地塊有關？”
明老的棋子在棋盤上輕輕一磕，發出清越的響聲：“市的生物醫藥穀，地下五米處有層‘富硒寒砂土’，”他指了指棋盤左上角的星位，“這種土的微生物活性是普通土壤的三倍，特彆適合培養藥用真菌，衛城的醫藥穀，盯著的正是這點。”
陳默的指尖在棋盤邊緣輕輕叩擊，目光從雲子上抬起：“衛城這人，和h市有什麼關聯嗎？”
明老的棋子懸在半空，忽然笑了：“十一年前他在魔都注冊‘醫藥穀’時，股東名單裡有個叫‘萬盛生物’的公司，和鄭衛國那邊的萬盛商貿是同一家。”他落下一子，恰好護住棋盤左上角的“星位”，“不過真正讓他盯上市的，是省農科院去年發表的一篇論文，提到富硒寒砂土中的‘地衣芽孢杆菌’能提升抗癌藥物的合成效率。”
陳默的手指驟然停在棋盤邊緣，棋子在掌心沁出微汗：“萬盛生物……鄭衛國的萬盛商貿，當年就是用這個殼子走賬。”他忽然想起鄭衛國賬本第37頁的轉賬記錄，那些標著“綠源生態”的條目，此刻在腦海裡與“萬盛生物”重疊，“衛城和鄭衛國，早就通過香港賬戶串著線？”
陳默好像是被自己的無知氣笑了，經過明老爺子的幾句話，整件事情都明了了。
陳默的目光停在了棋盤的一角，忽然想起鄭衛國賬本裡那些被紅筆圈住的“綠源生態”轉賬，原來早在十年前，衛城就通過“萬盛生物”這個殼子，將h市的土地利益輸送到香港。陳默的黑子在“星位”落下，棋盤左上角的“金角”瞬間穩固，如同戳破了衛城精心編織的局。
“鄭衛國改人防通道坐標，衛城改土壤活性數據，”陳默忽然輕笑，“看似高明的騰挪，其實都是在‘邊角’做文章，忘了棋盤中央的‘天元’——土地本身的規律。”
明老讚許地頷首，又落一子在“三三”處：“孺子可教。衛城的‘地衣芽孢杆菌’數據造假，就像圍棋裡的‘假眼’，看似活棋，實則氣儘。”他指了指棋盤中央的“急所”，“市地塊東臨淦河，地下水位線比勘探報告高1.2米，富硒寒砂土一旦過度挖掘，河水倒灌就是‘漲牯牛’，整塊棋都要被吃。”
陳猛指著棋盤上的“大雪崩”定式：“老爺子，衛城想仿造鄭衛國的‘生態保護’幌子，用‘高科技研發’當遮羞布？”
“何止是幌子，”明老敲了敲棋盤，“他連‘劫材’都照搬，用院士工作站申請‘國家重點實驗室’，和鄭衛國當年拿‘開發區先進單位’如出一轍。但土地不是棋子，容不得虛勢。”
陳默現在徹底懂了，雙指執棋，在棋盤上方懸停三秒，落子聲清脆如金石相擊，棋子穩穩落在“天元”正下方的“星位”，恰好卡住衛城“大龍”的咽喉。明老眼中閃過精光，棋盤上原本虛浮的“外勢”瞬間被這一子盤活，化作牢不可破的“實空”。說道：“老爺子，此局已破。”
“好！”明老擊掌讚歎，“這手‘鎮神頭’，既破了衛城的‘雙飛燕’，又護住了淦河的水文紅線。”他指了指棋盤中央的白子，那些曾被視作“妙手”的擴張路徑，此刻全被黑子封鎖，“衛城的爆破方案再精妙，也躲不過‘地利’的製衡——市地塊的地下水位線，就是我們的‘金湯池’。”
“好！”明老擊掌讚歎，“這手‘鎮神頭’，既破了衛城的‘雙飛燕’，又護住了這塊地。”他指了指棋盤中央的白子，那些曾被視作“妙手”的擴張路徑，此刻全被黑子封鎖，“衛城的爆破方案再精妙，也躲不過‘地利’的製衡，市地塊的地下水位線，就是我們的‘金湯池’。”
明老看了看時間，對管家說道：“老王，準備晚飯吧。”
“是！老爺。”
紅木餐桌上擺著四菜一湯，清蒸鱸魚的鮮香混著普洱的餘韻，明老笑道：“嘗嘗，這是我這廚子最拿手的菜。”
陳猛夾著鱸魚的手頓住：“老爺子，您說衛城的數據造假像‘假眼’，那咱們的‘實空’到底是什麼？”
明老用公筷給陳默添了勺菌湯：“實空就是土地本身的脾氣——富硒寒砂土的活性，淦河的水位，斷層的應力，這些客觀存在的東西，比任何漂亮標書都實在。”
他指了指孟想的筆記本，“就像小孟查的水文數據，小數點後兩位的誤差，就能讓衛城的方案全盤皆輸。”
飯後在玄關告彆時，明老往陳默手裡塞了包茶餅：“這是用h市苗圃的土炒的茶，用來醒神的。”
下山的車上，陳默望著後視鏡裡漸小的群山彆墅，忽然問：“你們覺得，衛城輸在哪兒？”
孟想沉思了片刻，說道：“輸在‘虛勢’——用院士頭銜、國家實驗室這些外勢唬人，卻沒守住土壤活性和地下水位的‘實空’。就像圍棋裡隻顧圍外勢，忘了補棋筋。”
陳猛撓了撓頭：“我覺得輸在貪心。鄭衛國偷家被反殺，衛城想偷土也被掐住脖子。老爺子說的對，土地不是棋盤，你想怎麼擺就怎麼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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