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說他們,是指一些什麼人?”
虺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低著頭,看著自己那一雙滿是傷痕的腿,自顧自的唉聲歎息。
碧霄盯著虺女頭上的犄角看了好一會兒,之後對我說道
“你看,她的另一邊犄角也快全部冒出來了,等她兩邊犄角都成型,那就可以蛻變成蛟了。”
虺女聽到了碧霄對我的耳語,她自嘲道
“嗬,我這副模樣,怕是成不了蛟嘍!”
看見虺女這般哀怨,嬌美的麵容也隨之暗色幾分,我的心頓時對她心生愛憐,不禁對她安慰道
“不至於吧,你自個兒摸摸看,另一隻角看著應該很快就要冒出來了,要不你再多睡一會兒,興許再過個幾十年,你就又能換副模樣了。”
怎料,我的好心卻無意間刺激到了虺女,她從岩石上跳下來,瞪著我的眼睛憤怒的喊道
“再睡?哼!要不是你們這些凡物覬覦天道,覬覦我的修為,我又怎會淪落至此?什麼過個幾十年就換副模樣,若不是天道被竊,我早在三百年前就該化蛟了!如今被久縛於囚牢之中,成了這般狼狽模樣,那都怪你們!都怪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蠃蟲!”
虺女的委屈越吐越多,隨著她的聲聲抱怨,我和碧霄眼前的場景也開始漸漸發生變化,廣袤的大海,無邊的星辰,如煙火一般冷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天地顛倒的廢墟。這片廢墟看著像一座古代城池,用石頭堆砌而成的高牆之內,儘是殘破的樓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氣味兒,很難聞,也很刺鼻,聞久了,也能勉強分辨得出,氣味之中夾雜著焦灰和血腥以及死去生物皮肉腐臭的氣味兒。
由於天地顛倒,我和碧霄一直漂浮在灰暗的天空之中。可虺女呢?就在我們兩個驚歎於這一切幻境的變化之時,虺女,卻偏偏不見了。
“聽!好像有人在喊!”碧霄仰頭看向那座廢城說道。
的確,在我緩過神來之後,也聽到了從我頭頂上方傳來的微弱呼喊聲。我本想像遊泳那樣,擺動手腳劃向廢城,但卻發現,無論我是用哪一種泳姿,都無法從懸浮之地移動來一星半點兒。
我“碧霄,我們該怎麼上去?”
碧霄在原地轉身和跳躍多次之後,也隻好無奈的衝我搖搖頭。
呼救之聲越來越清晰,現在我能確定,那聲音肯定來源於剛剛不見了的虺女,沉思片刻之後,碧霄看著我說道
“沈放,想,趕緊想!”
我“想?你要我想什麼?”
碧霄“這裡也許就是虺女的內景,既然她能進入你的內景,你自然也會進入她的內景裡,嗐,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但正因為如此,也許你能通過自己的意識,控製環境的變化,或者,改變咱倆在內景當中存在方式也說不定。”
其實碧霄沒必要把事情說得那麼複雜,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無非是想告訴我,這裡也許和平時咱們做夢一樣,夢境中的意識雖然不能察覺到自己身處夢境,但卻能根據夢境的場景,通過自身想象來適應夢境的變化,要真是如此,也許我還真能通過大腦的想象,改變我和碧霄當下的處境。
“近……近……近……”,我看著上空的廢城,心中不斷地默念道。
奏效了,隨著我渴望與廢城拉近距離的欲念逐漸增強,眼前的這座城,正在變大,不對,是在主動拉近與我的距離。
當我和碧霄的頭頂與廢城一條街道已經不到兩米距離之時,我立即改變心中想法,口子自言自語道
“倒過來……倒過來……倒過來……”
我和碧霄就像兩根鐘表裡的指針,恍惚之間,身子便調轉了一百八十度。
當我確認自己的兩隻腳板都已經踩到廢城街道上的青石板後,心中那股無名的惶恐頓時消散了許多。
“在那邊”,碧霄指著街道一側的遠方對我說道。
我跟碧霄朝著呼喊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內景當中,無論跑多久我都不會覺得累,儘管這條街道貌似根本就跑不到頭。回想起碧霄剛剛對我的提示,我努力讓自己在腦中燃起對見到虺女的渴望,這招很有用,因為我明顯感受到眼前的路程正在縮短,緊接著,在一座殘破塔樓的最高處,我和碧霄看見了虺女。
虺女身上被多條形似黑灰色煙霧的麻繩捆綁著,麻繩箍著她的身體,越勒越緊,從她衣袍裡露出的雪白肉體,那些傷口因皮膚的迸裂而重新開始流血。虺女的鮮血如雨滴一般沿著樓頂那破開的窟窿滴進樓內,接下來,讓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隻見我和碧霄眼前,虺女所站著的那座塔樓,磚瓦殘缺的頂樓窟窿突然變成了一張吃人的大嘴,不僅頂樓在變,其整座塔樓都在變,虺女的血越流越多,這座塔樓上的每一寸磚瓦和和門窗都在像毛巾一樣吮吸著虺女的鮮血,那種饑渴難耐的感覺自己,甚至讓整座塔樓都在鼓動,怪異的吞咽聲更是愈加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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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了,又在變!”我指著塔樓喊道。
隨著塔樓對虺女的血液越吮越多,整座塔樓都開始變形,那不再是一座樓宇,更是一個怪物,軒窗和樓柱變成了一排排紅黑色的鱗甲,頂樓的窟窿嘴逐漸變成鱷魚一般的大腦袋,彎翹的屋簷延展成了兩隻臂膀,又寬又肥的兩隻爪子互相合隆,將虺女握在了兩掌之中。
眼看虺女就要被那怪物吃下,心中的憐憫促使我朝著虺女所在的方向伸出了一隻手臂,隻見我那隻朝向虺女的手掌突然傳導來一陣熱量,掌中頓時冒出一股青白色的火光,火光逐漸增大,化作一顆籃球大小的火球,我對著那隻怪物的一條手臂,心中努力念道著“發射!”
火球如烈陽炮一般從我高舉的掌心裡噴射而出,直擊怪物的一條手臂。被火球所傷的怪物痛苦的呻吟的一聲,受傷的手臂無力的耷拉下來,虺女隨之從高處落下。碧霄上前將虺女接過懷中,從虺女身上流出的鮮血轉眼間便將碧霄身上的一襲白衣染得腥紅。
失去了虺女的怪物看上彎腰向我們撲來,我和碧霄趕緊轉身逃跑,憤怒的怪物殘暴的擊打著地麵,整座廢城都在顫抖,大量的樓房隨之倒塌,我的心生其一陣寒意,恐懼使我加速奔跑,我不敢回頭,但怪獸的怒吼聲卻無時無刻不在擊打著我的兩隻耳膜。
“不行,這樣下去可不行!”碧霄焦急的喊道,她轉彎跑到我的前麵,攔住了我的去路,並用堅毅的眼神迫使我轉身麵對追擊而來的怪物。無奈,我隻好違背我的求生本能,硬著頭皮麵對即將衝至我們眼前的怪物,眼看那隻如變異鱷魚一般的巨星怪獸正張著大嘴準備將我們幾個一口吞掉,碧霄卻在我身後大喊一聲
“還記得白熊效應嗎?彆怕,千萬彆怕,這個時候越慫,事情的發展就會越糟糕!”
碧霄一邊說著一邊抱著虺女走到我身邊,看著碧霄如此勇敢,我也隻好說服我自己此時萬不能慫。儘管道理我都懂,但麵對如此恐怖的畫麵,我又怎麼可能不肝顫?事到如今,我隻好不斷拍打自己臉,罵自己道
“彆怕,彆怕,沈放,你小子在這個時候可千萬彆他媽的再犯慫!”
“不怕!老子不怕!”就在我大聲嘶吼的那一刻,怪物龐大的身軀突然開始坍塌,瞬息之間,大鱷魚便化作了一片樓宇殘骸。
我的心剛準備從嗓子眼兒滑下去,卻在塵埃落定之際再次提了上來,隻因那怪物的殘骸上一秒還在我眼前堆積如山,下一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怪物倒下的地方,此時卻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看著像個男的,個子略高,當他走近我時,我才看清,那其實是一個身穿淩家村同款藍色服裝,臉上寫滿了滄桑的老男人。
“你是誰?”我警惕的衝向我走來的老男人問道。
老男人沒有說話,隻見他左手伸向左側的一片殘敗樓房,這些樓房突然化作一條條黑灰色煙霧所組成的蜥蜴衝我們爬來。我讓碧霄趕緊抱著虺女先跑,而我則雙手掌心對著那些蜥蜴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火球,火球將那些張牙舞爪的蜥蜴瞬間燒成灰燼,但越引來了越來越多由樓房變成的蜥蜴。
老男人詭異的大笑著,似乎是料定了我們將死於這裡。嘿!老子我就不信這個邪,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既然這些四腳蛇都是他弄出來的,那小爺我就先弄你!我一邊用那手當槍炮用,一邊朝老男人衝去,老男人見狀卻依舊是笑而不語,這嘚瑟模樣立馬激起我心中的怒火,既然這裡的一切都可憑意念所改變,那我還怕啥,手可以搓出火球,那嘴必然也能噴火,想到這兒,我大嘴一張,肺葉子一擠,一條青白火蛇立馬從我嘴裡呼嘯而出,朝著老男人的中門直擊而去。
可一切並沒有因此如我所願,就在火蛇即將把老男人吞噬之際,一隻由殘磚敗瓦和青石板一並組合而成的巨手突然從地麵上伸出,巨手直接擋在老男人身前,將我的火蛇成功擋下並瞬間熄滅。老男人笑聲越來越尖,越來越刺耳,伴隨著他的笑聲,巨手開始向天空延伸,而整個街道開始隆起,此時的我,渺小至極,無處可逃的我,腳下迅速隆起一座山丘,在這座山丘的另一端,碧霄正抱著虺女也站在一座山頭上。
站在高處,我看到廢城之中的不少地段都在隆起,一座座高矮各異的山丘迅速向著一處地方聚攏,而這些山丘所向之處,正是那隻還在朝著天空延伸的巨手,至於剛剛那個老男人,他,不見了。
一座座山丘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陸續靠攏在巨手的手臂上,轉眼之間,數十座山丘便組合而成了一座伸向蒼穹的高山。我與碧霄在高山頂上的平台再次重逢,在平台的中心,巨手的手掌如蓮花一般朝向天際,而巨手的掌心當中,漂浮著一顆發著青白色火光的小點兒,即使我站的很遠,那也能看出,那個小點兒,正是隨侯珠。
“看來就快成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我轉頭一看,老男人已不知在何時出現在了我身邊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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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我開口,老男人已先出聲“我雖見不著外邊,但卻能感知到外界的消息,我們兩個,其實見過。”
我“見過?我們兩個?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老男人看著我笑道“確實見過,還記得那個老藏醫嗎?”
我“你是多吉爺爺?不對啊,你倆長得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老男人翹了翹一邊的眉毛“蛇皮麵具知道不,玉京門現如今已經不讓弟子使用了,如此簡單的招數,卻被他們列為的禁術,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