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驚天地
瑤池的桃花開得正盛時,玉瑤的《流水》終於能引得錦鯉躍出水麵。她抱著古箏坐在水榭裡,看著王曉曉往弦上抹鬆香,忽然聽見天邊傳來沉悶的雷鳴——不是春雷的溫潤,倒像有巨石在雲層裡翻滾。
“那是北溟海的方向,”王曉曉抬頭望了眼天色,指尖的鬆香末簌簌落在箏上,“昨夜巡海夜叉來報,說是海底的鼇族又在鬨脾氣,掀翻了十艘凡間的商船。”
玉瑤的指尖頓在弦上。她想起三百年前化作玉如意時,曾聽張興東對著星象圖歎氣:北溟海的鼇族生來能呼風喚雨,隻因不滿天庭劃定的海域邊界,每隔百年便要興風作浪。當年為了鎮壓他們,三十名天兵永遠留在了冰冷的海底。
“曉姐姐,”她忽然開口,白衣被風掀起個角,“你說,音樂能平息怒氣嗎?”
王曉曉剛要回答,卻見太白金星踩著祥雲落在水榭邊,手裡的拂塵都在發抖:“兩位仙子快去淩霄殿!北溟海的鼇王帶著蝦兵蟹將打到南天門了!”
淩霄殿的金柱在震耳的咆哮中微微顫動。張興東按著腰間的佩劍,看著水鏡裡翻騰的巨浪——鼇王的巨爪正拍打著南天門的結界,每一擊都讓雲層裂開猙獰的口子。
“陛下,發兵吧!”托塔李天王的金塔發出耀眼的光芒,“再不出兵,結界就要破了!”
張興東望著水鏡裡鼇族眼中的戾氣,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場血戰。他剛要點頭,殿外忽然傳來清亮的箏音,像道暖流淌過緊繃的空氣。轉頭望去,隻見玉瑤抱著古箏站在丹陛之下,白衣沾著些微的海水,顯然是從南天門那邊過來的。
“陛下,臣妹請戰。”她將古箏放在地上,弦軸上還纏著根海帶,“臣妹想為鼇王彈首曲子。”
“胡鬨!”李天王怒道,“那畜生不通音律,隻會撕咬!”
“讓她試試。”張興東忽然開口。他看著玉瑤眼中的堅定,想起她彈《梅花三弄》時,能讓昆侖的積雪化作流水;彈《平沙落雁》時,能讓南飛的雁群掉頭停留。或許,真能有奇跡。
南天門的結界已布滿裂紋,鼇王的巨爪帶著腥氣拍下來時,玉瑤忽然撥動了琴弦。《滄海笑》的調子從弦上炸開,卻比往常多了幾分溫潤——她悄悄融進了《流水》的清越,《梅花》的堅韌,還有王曉曉教她的《和風曲》的柔和。
巨浪在箏音裡忽然放慢了速度,鼇王的咆哮漸漸低了下去。它那雙充血的眼睛盯著水榭裡的白衣女子,巨爪懸在半空,竟遲遲沒有落下。玉瑤迎著它的目光,指尖忽然加快了速度,調子變得激昂起來,像無數天兵在海底呐喊,像陽光穿透千層海水,帶著不屈的力量。
“那是當年戰死天兵的魂音!”有老仙卿忽然落淚。三百年前,他們就是這樣唱著戰歌沉入海底的。
鼇王的巨爪忽然顫抖起來,一滴渾濁的淚珠從它眼中滾落,砸在海麵上激起千層浪。玉瑤趁機變換調子,《和風曲》的溫柔漫出來,像母親的手撫過傷口,像月光落在海底的珊瑚叢。
“罷了……”鼇王忽然開口,聲音像礁石摩擦,“三百年了,你們總算肯聽我們說句話。”它緩緩縮回巨爪,“我們要的不是海域,是尊重。”
張興東踏雲落在南天門上,望著漸漸平靜的海麵:“朕允你們每年三月到東海岸產卵,派星官為你們指引航線,不再設邊界禁製。”
鼇王低頭行禮,帶著蝦兵蟹將沉入海底。南天門的結界在漸漸散去的箏音裡,慢慢修複如初。玉瑤抱著古箏站起身,指尖的指甲套已磨出豁口,卻笑得比陽光還亮。
蟠桃宴上,張興東親手將“天籟仙音”的金匾掛在瑤池水榭。玉瑤望著那塊閃著金光的匾額,忽然想起王曉曉臨行前說的話:“真正的音樂,能溝通萬物之心。”當時她剛學會《漁舟唱晚》,還不懂這話的深意。
秋分時,西天的梵音突然變得晦澀難懂。迦葉尊者帶著佛經來天庭求助,說靈山的菩提樹一夜之間枯萎了,連佛陀的講經聲都失去了光澤。
“是心魔在作祟,”張興東看著佛經上扭曲的文字,眉頭緊鎖,“三界戾氣彙聚成魔,藏在經文的字縫裡,聽經的人越多,魔氣越盛。”
玉瑤忽然想起彈《清心咒》時的感覺,指尖的弦音能讓煩躁的心緒平靜下來。她抱著古箏走到佛經前,指尖落在弦上的刹那,那些扭曲的文字忽然微微顫動。
“讓我試試。”她閉上眼,將清心咒的調子融進梵音裡。箏音清越如洗,像山澗的泉水流過石縫,帶著淨化一切的力量。彈到第三遍時,佛經上的文字漸漸舒展,殿外忽然飄來菩提葉的清香。
“有效!”迦葉尊者合十行禮,“魔氣在消散!”
玉瑤卻額上冒汗,那些魔氣正順著琴弦往她體內鑽。她想起鼇王眼中的痛苦,忽然明白這些魔氣並非天生邪惡,隻是被忽視的怨念罷了。她變換調子,將《大悲咒》的慈悲揉進去,指尖的弦音忽然變得溫潤,像母親的呢喃,像大地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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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滿殿的佛經都發出金光,殿外傳來菩提樹抽新芽的聲音。玉瑤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微微發黑的指尖,忽然笑了——原來音樂不僅能溝通心意,還能化解怨恨。
張興東遞給她杯瑤池水:“你可知,你剛才救了多少生靈?”西天的佛經若真被魔氣汙染,三界的善念都會被吞噬。
玉瑤喝著水,忽然想起初學時彈斷的那些琴弦:“是陛下教我的,彈箏要知輕重,懂慈悲。”
冬至那日,凡間爆發了瘟疫。藥神的仙草都快薅禿了,疫情卻越來越重。張興東看著水鏡裡哀嚎的百姓,正想降下甘霖,卻見玉瑤抱著古箏往南天門去。
“陛下,”她回頭望了眼,白衣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我曾聽曉姐姐說,凡間的《安魂曲》能安撫亡魂。或許……也能安撫病痛中的人。”
南天門下,凡間的大地一片枯黃。玉瑤坐在雲端,將《安魂曲》的調子彈得溫柔又堅定。箏音像春雨落在乾涸的土地上,像陽光照進緊閉的窗欞。疫區的百姓忽然覺得胸口不那麼悶了,病榻上的人竟能坐起身,連藥神的仙草都長得更快了。
“這是……以音養氣!”藥神捧著剛成熟的仙草,驚歎道,“姑娘的弦音裡帶著生機,比仙草還管用!”
玉瑤彈了三天三夜,直到疫區飄起雪花,疫情漸漸平息。當她抱著古箏回到天庭時,指尖的指甲套已磨穿,琴弦上凝著層薄薄的冰,卻擋不住她眼裡的光。
張興東在南天門等她,手裡捧著件新做的白衣:“這是用雲錦織的,比你那件更保暖。”他看著她凍得發紅的指尖,忽然有些心疼,“以後不許這樣拚命。”
玉瑤接過新衣,忽然想起三百年前,他也是這樣,在她化作玉如意擋金箍棒後,連夜讓仙匠修補裂痕。她低頭笑了:“為了三界,值得。”
又過了百年,天庭的仙樂變得越來越豐富。玉瑤教出的徒弟遍布三界,有的能彈得牡丹提前綻放,有的能讓頑石點頭。而她自己,總愛在黃昏時坐在瑤池邊,彈些新譜的曲子,張興東便搬個玉凳坐在旁邊聽,像最初教她彈泛音時那樣。
“昨日東海龍王來謝,說你教的小仙娥彈《潮汐曲》,讓海底的珊瑚長得更茂盛了。”張興東遞過塊桂花糕,“他還送了串珍珠,說是給你做琴弦的。”
玉瑤接過糕點,忽然指著天邊的晚霞:“陛下看,那雲彩像不像《廣陵散》的調子?”
張興東望去,隻見火燒雲翻湧如浪,倒真有幾分剛烈的氣勢。他忽然笑了:“當年你總彈不好那段轉調,如今倒能從雲彩裡看出曲調了。”
玉瑤也笑了,指尖在弦上輕輕一劃,箏音清越,引得滿池的荷花都微微搖曳。她知道,自己的成就從不是獨奏,而是無數次的指點,無數次的陪伴,無數次的懂得。就像這瑤池的流水,映著淩霄殿的明月,也映著他們之間,超越君臣,超越師徒,早已融入血脈的情誼。
後來三界都在傳唱,有位玉瑤仙子,用琴弦守護了三界的安寧。她的音樂能平息怒濤,能淨化心魔,能治愈病痛,更能讓萬物生靈感受到被尊重的溫暖。而每當她彈奏時,玉皇大帝總會坐在不遠處靜靜聆聽,金冠上的明珠,與她白衣上的月光,交相輝映,成了天庭最美的風景。
水榭的金匾在歲月裡愈發溫潤,就像玉瑤指尖的弦音,穿過百年千年,依然清澈,依然有力量。因為那裡麵藏著的,不僅是天賦與努力,還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和一份從未言說,卻早已刻入骨髓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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