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驚三界
淩霄寶殿的銅鐘剛敲過五更,張興東正對著星象圖蹙眉,案頭的暖玉忽然發出輕顫。他指尖撫過玉麵上的雲紋,想起昨夜巡天的星官回報——西域的黑風老妖衝破了鎮妖塔,妖氣已蔓延到凡間的戈壁,連過路的商隊都被卷進了妖風裡。
“太白,”他抬頭望向階下,金冠上的明珠在晨光中流轉,“傳玉瑤到淩霄殿來。”
老仙長剛踏雲而去,殿外就傳來細碎的箏音。那調子清越如冰泉,順著回廊漫進來,竟讓案上跳動的燭火都平穩了幾分。張興東轉頭,見玉瑤抱著古箏立在丹陛之下,白衣上沾著些微的沙塵,顯然是剛從西域趕回。
“陛下,”她將古箏放在金磚上,弦軸上還纏著根乾枯的駱駝刺,“黑風老妖的妖氣裡藏著怨毒,尋常法器鎮不住。臣試彈了《清心咒》,能讓妖風暫歇。”
張興東看著她指尖的薄繭——那是常年練琴磨出的印記。三百年前這柄玉如意剛到他手裡時,棱角鋒利得能劃開雲絮,是他日日摩挲,才養出如今的溫潤;而如今,這溫潤的玉靈竟練就了以音驅邪的本事。
“彈來聽聽。”他從案上取過自己的玉佩,係在她的箏首,“這玉能聚音,讓凡間的百姓也能聽見。”
黑風老妖正坐在沙丘上狂笑,看著妖風卷著沙石砸向鎮妖塔的殘垣。忽然一陣清越的弦音穿風而來,像冰棱墜進滾油,燙得妖風滋滋作響。
“哪來的小丫頭片子?”他揮爪劈開音波,卻見雲端立著個白衣女子,腕間的金鈴隨著撥弦輕響,箏首的玉佩發出柔和的光,將妖氣擋在三丈之外。更奇的是,她指尖流淌的調子鑽進耳朵,竟讓他翻騰的戾氣漸漸平息,想起五百年前自己還是隻修善的黑風怪時,曾在菩提樹下聽過類似的梵音。
玉瑤沒有抬頭,指尖在弦上翻飛得更快。《清心咒》的調子裹著西域的風沙氣,既清冽又堅韌,聽得被妖風困住的商隊都直起了腰。有個老駝夫忽然喊道:“這調子能定心神!大家跟著哼!”
百人的聲浪混著箏音,竟在沙丘上織成道無形的網。黑風老妖的妖風撞上去,像雞蛋碰在石頭上,瞬間潰散成漫天沙塵。他又驚又怒,噴出團黑霧直撲玉瑤——那是他五百年的怨氣所化,專傷神魂。
“小心!”張興東的聲音從雲端傳來,他踏雲而至,金靴踩在沙上發出悶響,佩劍已出鞘。
玉瑤卻忽然變換調子。《清心咒》的柔和裡猛地炸出《廣陵散》的剛烈,弦音如刀,劈得黑霧節節後退。她腕間的金鈴跟著爆響,與弦音交織成網,將黑霧困在中央。更奇的是,箏首的玉佩忽然射出金光,照得黑霧裡露出張痛苦的臉——那是被怨氣侵蝕前的黑風怪模樣。
“你本是修善的靈物,”玉瑤的聲音裹在弦音裡,清越如鐘,“為何要被怨氣裹挾?”
黑風老妖在金光裡痛苦掙紮,五百年的記憶忽然翻湧上來:被獵人剝去皮毛的幼崽,被道士誤解的修行,被天庭忽視的哭訴……這些委屈化作怨氣,讓他一步步成了凶獸。而此刻的箏音像隻溫柔的手,輕輕撫過那些結痂的傷口。
“罷了……”他望著雲端的白衣女子,忽然垂下頭,“能聽見這樣的調子,也算沒白活五百年。”黑霧在箏音裡漸漸消散,露出隻巴掌大的黑風鼠,縮在沙丘上瑟瑟發抖。
玉瑤指尖放緩,調子又變回《清心咒》的柔和。她望著那隻認罪的小獸,忽然想起張興東教她彈《流水》時說的:“最厲害的功夫,從不是殺伐,是懂得。”
回天庭的路上,張興東看著玉瑤指尖的血痕——那是彈斷第七根琴弦時被劃傷的。他從袖袋裡摸出藥膏,像當年她初化人形時那樣,輕輕抹在她的傷口上:“這藥膏裡加了瑤池的蓮子粉,能讓傷口好得快些。”
玉瑤縮了縮手,耳尖發紅:“陛下,臣自己來就好。”
“彆動,”張興東按住她的手腕,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你今日救了百人性命,朕替三界謝你。”他看著遠處漸漸亮起的東方,忽然笑道,“當年你總彈不好《廣陵散》的轉調,今日在沙丘上,那段轉調比王曉曉彈得還有勁。”
玉瑤想起初學那段轉調時,總把琴弦彈斷,是張興東拿昆侖的冰蠶絲給她做新弦,還陪著她在瑤池練到深夜。有回她氣哭了,把指甲套摔在地上,他撿起來笑著說:“當年朕學禦劍,摔斷的劍比你彈斷的弦還多。”
“是陛下教得好。”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忽然覺得那些繭子都帶著暖意。
蟠桃宴上,張興東親手將“弦音護法”的金匾掛在瑤池水榭。仙卿們紛紛舉杯祝賀,隻有王曉曉注意到,玉瑤新換的琴弦裡,摻了根極細的金線——那是從張興東佩劍的穗子上取下的,據說能讓弦音更堅,更能護持神魂。
“你這驅魔神功,算是練成了。”王曉曉替她斟酒,看著她腕間的金鈴,“不過也彆太拚,上次你為了鎮壓山精,彈得七竅流血,陛下在淩霄殿急得連奏章都批錯了。”
玉瑤剛要答話,就見張興東走過來,手裡捧著個錦盒:“這是西域進貢的羊脂玉,做指甲套最養手。”他打開盒子,裡麵的甲片雕著細密的弦紋,正是照著她常用的尺寸做的。
“陛下還記得……”玉瑤的聲音有些發顫。
“你初化人形時,指甲蓋薄得像蟬翼,”張興東笑著合上錦盒,“如今練出這身本事,朕既欣慰,又……”他頓了頓,換了副語氣,“以後不許再彈到流血,聽見沒有?”
玉瑤望著他眼底的關切,忽然明白,他的讚賞從不是簡單的嘉獎。是看著她從懵懂玉靈長成能獨當一麵的仙子,是看著她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三界,是看著她身上既有玉的溫潤,又有劍的鋒芒——就像他親手打磨了三百年的珍寶,終於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
後來三界都在傳,玉瑤仙子的古箏能驅邪避魔,她的弦音到過的地方,妖邪不侵,戾氣消散。而每當她彈奏時,玉皇大帝總會坐在不遠處靜靜聆聽,金冠上的明珠,與她箏首的玉佩交相輝映,像兩盞溫暖的燈,照亮了三界的每個角落。
水榭的金匾在歲月裡愈發溫潤,就像張興東看著玉瑤時的眼神,藏著讚賞,藏著欣慰,藏著三百年光陰裡,早已融入血脈的疼惜與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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