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蔭裡的蛙鳴》
第一章水窪裡的承諾
張家莊的夏天總泡在蟬鳴裡。張興梅蹲在村頭的老槐樹下洗衣服,木槌捶打衣裳的聲響驚飛了槐樹上的麻雀,也驚動了樹旁水窪裡的東西——一隻綠皮青蛙,背上有塊月牙形的白斑,正鼓著腮幫子看她。
這青蛙有些古怪。自打去年暴雨衝垮了村西的池塘,它就守在這水窪裡,見了人不躲,反而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瞧。張興梅起初怕它,後來見它總在她洗衣時出現,倒也習慣了,有時還會把洗乾淨的菜葉子丟給它。
“今天倒挺乖。”她笑著丟過去片白菜葉,木槌在石板上敲出“砰砰”的響,“我弟興東說要去縣城讀書了,以後家裡的活怕是要多些。”
青蛙突然“呱”地叫了一聲,跳進水裡,攪起圈漣漪。張興梅正覺得好笑,就見它銜著枚銀光閃閃的東西遊回來,輕輕放在她腳邊——是枚鏽跡斑斑的銀戒指,戒麵上刻著個模糊的“全”字。
“哪來的?”她撿起戒指,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忽然想起奶奶說過的故事,說幾十年前有個叫於洪全的貨郎,路過張家莊時掉進了池塘,再也沒上來,他手上就戴著枚刻字的銀戒。
青蛙又“呱”了一聲,蹦到她的洗衣盆沿上,綠豆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在說什麼。張興梅心裡一動,把戒指揣進兜裡:“是你的?那我先替你收著。”
那天傍晚,她給弟弟收拾行李時,發現戒指在兜裡發燙。夜裡躺在床上,她做了個夢,夢見個穿藍布衫的年輕男人站在池塘邊,笑著對她說:“等我三年,我會回來找你。”
醒來時,窗台上多了片帶著露水的荷葉,荷葉上躺著隻青蛙,正是白天見到的那隻。
第二章雨夜的守護
秋收的時候,張興梅在地裡割稻子,突然下起了大雨。她慌忙往家跑,卻被濕滑的田埂絆倒,腳踝腫得像個饅頭。雨越下越大,她坐在泥地裡,看著遠處模糊的村莊,急得快哭了。
“呱——”
熟悉的叫聲傳來,那隻綠皮青蛙從草叢裡跳出來,圍著她轉了兩圈,突然跳進旁邊的水溝,順著水流往村子的方向遊去。張興梅正納悶,就見鄰居王大娘舉著傘跑過來:“興梅!你咋在這兒?剛才有隻青蛙蹲在我家門口叫,我猜你準是出事了!”
王大娘把她背回家,張興梅躺在床上揉腳踝,看著窗台上那隻蹲在荷葉上的青蛙,心裡泛起奇異的暖意。她拿出那枚銀戒指,放在青蛙麵前:“是你報的信?”
青蛙鼓了鼓腮幫子,輕輕蹭了蹭戒指。
從那以後,張興梅總覺得這隻青蛙像個伴。她去河邊挑水,它就蹲在水桶邊;她在院子裡紡線,它就趴在紡車旁;她夜裡看書,它就守在油燈下,安安靜靜的,從不搗亂。
有天夜裡,村裡鬨賊,偷了好幾家的雞。張興梅被院子裡的動靜驚醒,剛想喊人,就見窗台上的青蛙突然“呱”地大叫一聲,聲音尖利得像哨子。緊接著,鄰居們都被吵醒,拿著扁擔出來,把賊堵在了村口。
“多虧了你啊。”張興梅摸著青蛙的背,指尖能感覺到它冰涼的皮膚下有力的心跳,“要是個真人就好了,還能跟我說說話。”
青蛙突然跳進她的手心,用頭蹭了蹭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慰她。
冬天來的時候,青蛙鑽進了院子角落的枯井裡。張興梅怕它凍著,每天都往井裡丟些乾草,還對著井口說說話,說地裡的麥子蓋上了雪被,說弟弟寄來了縣城的糖糕,說她織了件新棉襖。
開春時,枯井裡傳來“呱呱”的叫聲,青蛙出來了,背上的月牙白斑似乎更亮了些。它跳上張興梅的手心,吐出顆圓潤的珍珠,珍珠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光。
“這是……給我的?”張興梅捧著珍珠,突然想起奶奶說的另一段——貨郎於洪全有個寶貝,是顆能避水的珍珠,當年他就是靠這顆珍珠在洪水裡救了好幾個人。
第三章三年之約
第三年夏天,張家莊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渾濁的洪水漫過田埂,衝進院子,村民們都往村後的高地跑。張興梅背著生病的奶奶,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水裡跋涉,突然腳下一滑,祖孫倆都掉進了湍急的水流裡。
“奶奶!”她拚命想抓住奶奶,卻被洪水越衝越遠。就在她快要窒息時,感覺有什麼東西托住了她的腰,力氣大得驚人。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隻比尋常青蛙大了好幾倍的綠蛙,正用後腿蹬著水,把她往高地推。
青蛙的背上,奶奶正緊緊抓著它的月牙白斑,嚇得閉著眼。
快到高地時,一塊浮木撞了過來,青蛙猛地轉身擋住,被撞得翻了個跟頭,背上的白斑滲出了血絲。張興梅心疼得想哭,伸手想去扶它,卻見它突然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周身泛起白光。
白光散去後,青蛙不見了,水裡站著個穿藍布衫的年輕男人,眉眼清秀,背上有塊月牙形的疤痕,手裡正握著那枚刻著“全”字的銀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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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梅。”男人開口,聲音溫和得像春風,“我是於洪全,我回來了。”
張興梅愣住了,手裡的珍珠突然發燙,映出了模糊的畫麵——幾十年前,於洪全為了救掉進冰窟的孩子,被水怪詛咒成青蛙,隻有找到真心待他的人,守滿三年,才能解除詛咒。
“是你……”她的眼淚掉了下來,“那些日子,都是你?”
於洪全點點頭,走到她麵前,把銀戒指戴在她手上:“我在水窪裡等了五十年,直到看見你把菜葉子丟給我的那天,我就知道,我等的人來了。”
高地上的村民們都看呆了,王大娘抹著眼淚說:“怪不得那青蛙總跟著興梅,原來是個有情有義的小夥子!”
第四章槐蔭下的炊煙
於洪全留在了張家莊。他成了村裡的貨郎,挑著擔子走街串巷,手裡的撥浪鼓搖得歡快。張興梅還是那個愛笑的姑娘,隻是身邊多了個身影——他幫她挑水,她幫他補衣裳;他陪她去地裡乾活,她聽他講五十年裡的見聞。
老槐樹下的水窪被填成了小池塘,於洪全在裡麵種了荷花,說要讓那些像他一樣被困住的生靈有個家。夏天荷花盛開時,他們就坐在池塘邊的石頭上,聽著蛙鳴,看著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
“你後悔嗎?”張興梅靠在他肩上,手裡轉著那枚銀戒指,“等了那麼久,就為了我這樣的普通姑娘。”
於洪全握住她的手,指尖劃過她無名指上的戒痕:“五十年的孤單,都不及見你第一眼的歡喜。”他指著池塘裡的青蛙,“你看它們多快活,因為知道有人在等它們回家。”
他們的婚禮很簡單,就在老槐樹下擺了幾桌酒。於洪全穿著新做的藍布衫,張興梅頭上插著荷花,手裡捧著那枚珍珠,珍珠在陽光下閃著光,映出兩個緊緊依偎的影子。
後來,他們有了個兒子,叫於念槐,意思是想念那棵老槐樹,想念那段在槐蔭下相伴的日子。於念槐總愛追著池塘裡的青蛙跑,張興梅和於洪全就坐在門口的石凳上看著,笑著,槐花香落在他們的頭發上,像撒了層碎雪。
很多年後,張興東從城裡回來,看著姐姐和姐夫在院子裡曬糧食,於洪全的背有點駝了,張興梅的頭發也白了些,可兩人相視一笑的樣子,還像年輕時那般甜。
“姐,你當年就不怕他真是隻青蛙?”張興東笑著問。
張興梅拿起顆飽滿的麥粒,放進嘴裡嚼著,眼裡閃著光:“不管是青蛙還是人,心裡有你的,才最珍貴。”
於洪全聽見了,走過來幫她拂去頭發上的麥糠,動作溫柔得像當年在水窪裡,用頭蹭她的指尖。池塘裡的青蛙“呱”地叫了一聲,像是在應和。
老槐樹沙沙作響,抖落幾片葉子,落在曬得金黃的麥粒上。陽光暖暖地照著,炊煙在屋頂嫋嫋升起,混著槐花香和泥土的味道,像一首唱了一輩子的情歌,溫柔,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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