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張興東:西遊記》
一、五行山的青苔
南天門的守將第三次來報時,張興東正對著案幾上的星圖出神。圖上代表東勝神洲的那顆星忽明忽暗,像是被什麼東西反複揉搓,邊緣還泛起刺目的紅光。
“陛下,五行山方向妖氣衝天,似有異動。”增長天王單膝跪地,鎧甲上的寒光映著他焦灼的臉,“那隻石猴……怕是要掙斷山根了。”
張興東指尖劃過星圖上的紅光,三百年前的記憶順著紋路漫上來。那時他剛從洪澤湖畔的草屋走進淩霄寶殿,屁股還沒坐熱龍椅,就聽說有隻猴子鬨了東海、闖了地府,提著根鐵棍打上南天門,非要搶他這“玉皇大帝”的尊號。
“當年若不是如來佛祖出手,天庭早成了那潑猴的戲台。”太白金星捋著胡須歎氣,玉板上浮現出五行山的影像——青黑色的山岩上爬滿青苔,山腳下壓著團毛茸茸的影子,正發出沉悶的咆哮,震得石縫裡的泉水都在發抖。
張興東忽然起身,龍袍掃過案幾,帶落了枚玉印。“擺駕,去五行山。”
雲層在腳下翻湧,越靠近五行山,空氣裡的戾氣就越重。他看見山壁上刻著的六字真言正在褪色,原本金光閃閃的“唵嘛呢叭咪吽”被青苔覆蓋,隻剩下“吽”字還透著點微光。
“陛下,這山壓了五百年,青苔都能成精了。”護駕的哪吒踩著風火輪,槍尖挑開片撲來的黑霧,“那猴子的怨氣,怕是比東海的水還深。”
張興東落在山腳下,才看清那團影子的模樣:金毛被泥灰裹成黑褐色,爪子深深摳進岩石裡,指甲縫裡全是血痂,唯有那雙眼睛,亮得像洪澤湖底的夜明珠,死死盯著他,帶著不甘和憤怒。
“玉帝老兒,你來做什麼?看俺老孫的笑話?”猴子的聲音嘶啞得像磨石頭,每說一個字,山岩就震落些碎石。
張興東沒說話,隻是蹲下身,輕輕撥開他頭頂的青苔。五百年的風霜,竟讓這隻天不怕地不怕的石猴,生出了幾縷灰毛。
“疼嗎?”他忽然問。
猴子愣住了,隨即發出刺耳的笑:“俺老孫銅頭鐵臂,這點疼算什麼?倒是你,坐在淩霄寶殿上,知道什麼叫疼?”
張興東想起八歲那年在洪澤湖失去爹娘的疼,想起神話樹為救百姓而枝葉枯萎的疼,想起自己初登帝位時被眾仙質疑的疼。他伸手撫上五行山的岩壁,那裡還殘留著如來佛祖的指溫,卻冷得像塊冰。
“五百年了,夠了。”他低聲說,指尖劃過的地方,青苔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山岩。
二、觀音的竹籃
從五行山回來的第三日,觀音菩薩踩著蓮台進了淩霄寶殿。她手裡的竹籃還滴著水,籃子裡躺著片翠綠的柳葉,隱約能看見柳葉上纏著的金光。
“陛下可知,貧僧為何去長安?”觀音的聲音像山澗清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那石猴雖頑劣,卻是護持取經人的最佳人選。”
張興東望著那片柳葉,忽然想起神話樹上的情景:五百年前,那隻猴子總在枝椏間翻跟頭,金箍棒舞得比閃電還快,卻會在路過受傷的青鳥時,悄悄放下顆野果;被壓在五行山下後,樹上代表他的那個小人兒,每天都在石縫裡畫圈圈,圈裡是花果山的模樣。
“他肯受約束?”張興東問。
“貧僧已在他頭上備了頂金箍。”觀音微笑著,竹籃裡的柳葉輕輕晃動,“若他頑性大發,唐僧念起緊箍咒,保管他痛不欲生。”
張興東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自己給洪澤湖的黑魚精套過鎖妖繩,那繩子勒得越緊,妖性就越烈。約束不是捆綁,就像神話樹需要陽光雨露,而不是鐵鏈枷鎖。
“不必。”他搖頭,從袖中取出枚玉佩——那是用洪澤湖底的暖玉刻成的,上麵雕著棵枝繁葉茂的樹,“把這個給他。告訴他,若能護得唐僧西天取經,修成正果,朕便親自為他摘下五行山的枷鎖。”
觀音看著玉佩上的樹,忽然歎了口氣:“陛下還是這般心軟。可那猴子野性難馴,若沒個緊箍……”
“野性不是惡。”張興東打斷她,“就像洪澤湖的水,烈起來能掀翻船,也能灌溉良田。關鍵是,有沒有人信它能變好。”
觀音最終還是帶著玉佩去了長安。張興東站在南天門,看著她的蓮台消失在西方天際,忽然對著虛空說:“太白,去趟花果山。把那裡的猴子猴孫,都遷到神話樹附近吧,彆讓獵戶傷了他們。”
太白金星愣了愣,隨即躬身應道:“臣遵旨。”
三、火焰山的眼淚
取經隊伍行至火焰山時,三界都在看笑話。那猴子借來芭蕉扇,卻被鐵扇公主一扇子扇到了須彌山;好不容易鑽到牛魔王肚子裡撒潑,結果連扇子的邊都沒摸到,反被紅孩兒的三昧真火燒得差點變成烤猴。
“陛下,這潑猴真是自不量力。”托塔李天王捧著寶塔,笑得胡子都翹起來了,“那火焰山是孫悟空當年大鬨天宮時,踢翻老君煉丹爐落下的火磚化成的,他這是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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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興東卻看著神話樹上火冒三丈的小人兒——猴子抓著金箍棒在枝椏上亂砸,把旁邊嫦娥的桂樹都打斷了枝,可每當看到樹下唐僧的身影,又會突然泄了氣,蹲在那裡撓頭。
“去趟火焰山。”他對哪吒說,“彆露麵,看看就好。”
哪吒回來時,臉色很是古怪:“陛下,那猴子……在哭。”
張興東愣住了。五百年前被壓五行山沒哭,被如來佛祖翻掌壓頂沒哭,這隻天不怕地不怕的石猴,竟然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