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變之影
第一章：不該存在的公式
1942年，芝加哥大學的地下網球場裡彌漫著機油和金屬的冷味。恩裡科·費米蹲在石墨堆旁，指尖懸在最後一根鎘棒上方，像在掂量整個世界的重量。我站在他身後三米處，胸腔裡的機械心臟發出輕微的嗡鳴——這是1973年那場車禍的紀念品，也是我能穿梭時空的唯一憑據。
“準備好了嗎，伊萊亞斯？”費米的聲音裡裹著意大利口音的顫抖。
我點頭，目光卻落在他助理年輕的臉上。那是羅伯特·奧本海默，此刻還沒長出後來標誌性的疲憊皺紋。他正低頭核對數據，鋼筆在紙上劃出沙沙聲，其中一行公式讓我的機械瓣膜驟然收縮——那是鈾235裂變截麵的精確數值，比曆史記載早出現了整整三年。
當晚，我撬開奧本海默的保險櫃。泛黃的草稿紙上，除了那個公式，還有一行娟秀的批注：“當中子速度降至2200米秒，奇跡會發生。”字跡邊緣泛著淡藍色的熒光，像極了我時空艙外殼的防輻射塗層。
第二章：來自未來的幽靈
“你不該來這兒。”女人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時，我正用激光筆切割鈾樣本。她落在我麵前，白大褂下擺沾著月球塵埃，左胸的徽章是個扭曲的原子圖案，那是2187年世界政府的標誌。
“莉莉安·科爾，時空監管局三級探員。”她出示證件的同時，我的機械眼識彆出她瞳孔裡跳動的量子編碼，“你偷走的公式，本該在1945年由查德威克團隊發現。”
我把鈾樣本塞進鉛盒：“1945年？廣島的孩子們會感謝你的準時。”
她突然笑了，笑聲裡混著電流雜音：“你以為提前三年造出原子彈，就能阻止二戰？1944年柏林會先於華盛頓擁有它，希特勒的科學家比你想象的更接近成功。”她掀開白大褂，腹部嵌著塊半透明的顯示屏，上麵跳動著兩個平行宇宙的傷亡統計——提前研發的世界裡，死亡數字多了兩個零。
通風口突然傳來腳步聲。莉莉安拽著我鑽進牆壁的裂縫，她的手穿過我的機械臂時，金屬表麵泛起漣漪。“這是1938年的維也納，”她輕聲說，“看看你想拯救的世界原本是什麼樣。”
第三章：薛定諤的炸彈
咖啡館裡，年輕的邁特納正在演算。她麵前的玻璃杯裡，糖塊懸浮在液麵中央，既沒融化也沒下沉——這是時空紊亂的征兆。“鈾核裂變就像液滴分裂，”她抬頭時，眼鏡片反射著核爆的蘑菇雲，“但有人在加速這個過程。”
莉莉安遞給她一張紙條。邁特納看完突然大笑，笑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原來如此……中子不是子彈，是信使。”她抓起鋼筆塗改公式，我注意到她的指甲縫裡有放射性塵埃，和我時空艙引擎裡的成分一致。
當晚，柏林的實驗室裡，海森堡正對著示波器發呆。屏幕上的波形突然變成人臉，是莉莉安的臉：“你的計算沒錯，隻是少了這個。”她彈出的全息圖裡，鈾235的臨界質量被精確到克。
“這是誰給你的？”海森堡的手在顫抖。
“一個後悔發明了打火機的人。”莉莉安的影像開始閃爍，“記住，當你看到鈾塊發出藍光，立刻跑。”
第四章：三位一體的悖論
1945年7月16日，新墨西哥州的沙漠在黎明前泛著鐵鏽色。我站在觀測站的地下室，看著屏幕上的倒計時。莉莉安的手按在我的機械心臟上：“知道為什麼監管局允許你我存在嗎？”
爆炸的強光穿透牆壁時，她的身體開始透明：“每個時空旅行者都是自己的囚徒。你想阻止廣島，卻成了希特勒的幫凶；我想修正你的錯誤，卻讓邁特納提前發現了鏈式反應。”
衝擊波掀飛屋頂的瞬間，我終於看清她的機械眼——那是用廣島核爆受害者的眼球改造的，虹膜裡印著個小女孩的笑臉。“這是我女兒，”她的聲音變成靜電噪音，“2187年，她死於最後一場核戰爭。”
蘑菇雲升起時，我摸出藏在懷裡的鉛盒。裡麵的鈾樣本正在發光，藍光中浮現出無數平行宇宙的碎片：有的世界裡，原子彈永遠停留在公式階段；有的世界裡，人類早在1960年就自我毀滅。
第五章：永不引爆的雷管
回到2023年的實驗室，我拆開機械心臟。裡麵沒有雷管，隻有半張泛黃的照片：1945年的東京街頭，一個小女孩正給受傷的士兵遞蘋果。照片背麵是莉莉安的字跡：“最好的武器，是永遠不用它。”
電腦突然彈出新郵件，發件人是“e.費米”。附件裡的論文顯示，1942年的芝加哥實驗其實失敗了，那個所謂的“首次核裂變”隻是石墨堆過熱產生的假象。
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公園裡玩耍的孩子。手機震動起來，是條陌生短信：“下次見麵，彆再偷公式了。”發件時間顯示為1938年12月21日，正是邁特納發表裂變理論的前一天。
抽屜裡的鉛盒突然輕微震動。打開的瞬間，藍光噴湧而出，在牆上投射出莉莉安的影像。她站在月球基地的舷窗前，身後是正在組裝的核聚變發電機：“知道嗎？真正改變世界的，從來不是炸彈。”
藍光散去時，鉛盒裡隻剩下一捧普通的沙子。我抓起沙子撒向窗外，它們在陽光下變成金色的粉塵，像極了永不落下的核彈蘑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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