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宴上的意外心動
張興東坐在淩霄寶殿的鎏金寶座上，聽著下方仙官們彙報三界瑣事，眼皮有些發沉。作為執掌三界的玉皇大帝，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坐了多少個春秋，漫長的歲月像殿外繚繞的雲霧，看似變幻無窮，實則千篇一律。今日是瑤池蟠桃盛會，按例要宴請各路神仙，他強打精神，維持著天界至尊應有的威嚴。
瑤池裡的蟠桃今年長得格外好，個個飽滿碩大，泛著誘人的粉暈，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香氣。仙娥們端著果盤穿梭其間，衣袂飄飄，宛若流螢。張興東漫不經心地拿起一顆蟠桃，剛要入口，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哎呀”一聲輕呼，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脆響。
他抬眼望去，隻見一個穿著青綠色短褂的小仙娥正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拾著碎片，臉上滿是慌張。那是負責看管蟠桃園西側那片新栽桃樹的小仙娥，名叫楊桃。張興東對她有幾分印象，聽說她是百年前從人間飛升的，性子直爽，乾活倒是勤勉，隻是偶爾有些冒失。
“何事驚慌？”旁邊的太白金星皺了皺眉，出聲詢問。
楊桃嚇得一哆嗦，連忙站起身，低著頭小聲回話：“回金星大人，小仙……小仙不小心把玉盞摔了，驚擾了盛會，還請責罰。”她的聲音帶著點委屈，尾音微微發顫。
張興東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耳根和緊抿的嘴唇，不知怎的，竟覺得這慌亂的模樣有幾分鮮活。他見慣了天界眾仙的謹小慎微、畢恭畢敬，楊桃這副毫無掩飾的窘迫，像一顆小石子投進了他平靜無波的心湖，漾起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無妨，”張興東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不過是個玉盞，收拾乾淨便是。下次仔細些。”
楊桃沒想到玉皇大帝會親自開口為她解圍，驚訝地抬起頭，正好對上張興東的目光。他的眼睛深邃如夜空，帶著一種她讀不懂的沉靜，卻又仿佛蘊藏著無儘的星辰。楊桃心頭一跳，連忙又低下頭，臉頰燙得厲害：“謝……謝陛下恩典。”
她匆匆收拾好碎片，抱著托盤快步退到了角落裡，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剛才那一眼，讓她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似乎不像傳說中那般遙不可及、冷漠無情。
而寶座上的張興東，指尖撚著那顆蟠桃，卻沒了品嘗的興致。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那個青色的身影，看著她在角落裡小心翼翼地整理著餐具，偶爾抬頭望向宴會中央時，眼裡閃爍著好奇與向往。他忽然覺得，這蟠桃宴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熬了。
宴會過半，眾仙都在推杯換盞，暢談道法。張興東借口透氣，起身離開了瑤池。他沒有回淩霄寶殿，而是鬼使神差地朝著蟠桃園的方向走去。
月光灑在桃林裡，樹葉的影子在地上搖曳。張興東走到西側那片新栽的桃林，遠遠就看見一個身影在樹下忙碌。是楊桃，她正拿著小刷子，仔細地給桃樹的枝乾刷著防蟲的仙露，動作認真又專注。
“這麼晚了，還在忙？”張興東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楊桃嚇了一跳，手裡的刷子差點掉在地上。她轉過身，看到是玉皇大帝，連忙行禮：“陛下？您怎麼會在這裡？”
“隨意走走。”張興東走到一棵桃樹下，伸手摸了摸樹乾，“這些新栽的桃樹，長勢倒是不錯。”
“回陛下，這些桃樹性子嬌貴，得細心照料著才行。”提到桃樹，楊桃的話多了起來，眼裡也泛起了光彩，“小仙想著，等它們明年結果了，味道一定不輸那些老桃樹。”
張興東看著她說起桃樹時眉飛色舞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你很喜歡這些桃樹？”
“嗯！”楊桃用力點頭，“小仙在人間時，家裡就有一片桃林。每當桃花開的時候，可好看了。後來飛升上來，能繼續照料桃樹，小仙覺得很開心。”她說著，臉上露出了真摯的笑容，像月光下盛開的桃花，明媚動人。
張興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有些發癢。他活了太久，見慣了天界的繁華盛景，也見慣了神仙們或淡漠或虛偽的表情，卻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笑容。那笑容裡沒有絲毫的算計和敬畏，隻有對生活的熱愛和滿足。
“很好。”他淡淡地說，心裡卻湧起一種陌生的情緒。
從那天起，張興東總會找些借口去蟠桃園走走。有時是詢問桃樹的長勢，有時是點評幾句桃花的品相，有時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楊桃忙碌的身影。
楊桃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漸漸地，她發現這位玉皇大帝其實並不難相處。他話不多，但總能在她遇到難題時，給出恰到好處的指點。有一次，桃林裡突然來了幾隻搗亂的山雀，把剛結的小桃子啄壞了不少，楊桃急得團團轉，是張興東揮了揮手，便有仙將前來將山雀引走，還留下了一瓶專治鳥雀侵擾的仙藥。
“陛下，您真好。”楊桃捧著仙藥，真誠地說。
張興東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裡有些暖意：“好好照料桃樹，便是對朕最好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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